□杜捷源

小镇坐落在江边，江边长廊经改造后面貌焕然一新。临江的一间间民居变成了一间间商铺，江边成了镇的商业中心。

在商铺的一隅，一间未装修的民居里，一位白发老妪在摆摊替人缝补衣服。一架老式的缝纫机，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电熨斗、剪刀、尺子、镊子、几捆颜色各异的纱线团、长短不一的新拉链，形状不同的纽扣——这是她营生的全部家当。

她的生意主要是裁、缝裤脚，更换拉链，翻新线缝，钉纽扣，也顺带缝补衣物被磨损的小孔小洞。每当顾客找上门，她总是乐呵呵地耐心地说明缝补的情况及工序。如果工序简易，她会让顾客坐着等候，完工即取；若工序较复杂，她会用白粉笔做上记号，确定完工时间让人来取。自她开摊以来，很多新老顾客光临她的摊位，好像总有忙不完的活。

早就听闻她有一手好手艺且收费低廉。正巧新买的裤子裂了长长的线缝，便在一个晌午走进她的摊位。

她顺手递过一张塑料椅子，待我坐下，她笑呵呵地说：“待我忙完这两位的，再给你缝补，很快的。”

看着她在忙活，不禁惊讶她的眼力，这么大年纪，穿针引线竟不戴眼镜，只见她用剪刀剪掉线头，用手一捻，插进细细的针眼，不偏不倚，直穿进去，那手法之准确，非年轻人所能及。接着，有节奏地踩踏缝纫机，“哒哒哒”的声响在空气回荡，两只老手灵活地推送着缝补的衣服，密密细细均匀有致的线条便呈现出来。她给裤排换拉链，用镊子夹住链头，一撬，小刀一划，整个拉链便脱开，再把新拉链两边一夹，锤了锤，“啦啦啦”的缝纫机声响起，两边丝线缝得严严实实，完好如初。轮到我了。她翻过两条裤腿，再次穿针引线，踩完缝纫机，须臾间裂掉的线缝便缝补完毕。她停下来，在裤管的一个小洞里，缝补起来。让我更惊讶的是，这一回她用的是手工；针扎进去，线绕一圈，一拉扯，如此循环，一个小洞便缝成一个大圆，大圆里面套着小圆，不细心看，还看不出来。

缝完，她用电熨斗把缝补过的线缝和小洞熨了熨，待冷却后，折叠整齐，递给我。

“多少钱？”我问。

“五元。”

我趁机与她唠嗑几句。

“大姐，您高寿？”

“七十八啦。”她很淡定。

“什么时候学的手艺？”

“年轻时学的，现在没人要啦。”

“这房子是您的？”

“哪有这本事，亲戚的，没装修，借来用用，不用租金，赚点生活费。”

不敢再往下问，付完钱，我转身走出门。

“下次再来哈。”她热情地挥了挥手。

在这热闹的长廊里，这平凡的缝补老妪，用她布满老茧而灵巧的双手，给我们这些普通人带来方便；她用精致的手艺和低廉的价格，赢来众多的新老顾客；她于七十八岁的高龄，用传统的手艺，安身立命，默默地坚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