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里负责的一个项目“文化长廊”工程完成了，成为一个有特色的文化旅游亮点。这个项目是吕汪洋副局长抓的。自从局一把手去学习后，上级决定由吕副局长主持局里的全面工作。项目建设过程中，吕副局长抵住各种诱惑，坚持公开透明，而且质量管理到位，造价低，质量优，受到上级表彰，向来以务实、廉洁闻名的吕副局长名声更响了。大家心里有数，吕副局长摆正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一天，吕汪洋叫来办公室副主任杨奎，拿出省里一个有关城市精神文明建设主题征文的文件说，这个征文上级分管宣传的领导很重视，点名几个局级部门认真抓一下，写出上档次的征文来。咱们局是其中之一，领导还特别强调我们局要写出水平。人家称你“杨笔杆”，任务就交你了。杨奎接过文件，为领导信任而激动，忙不迭地说，吕局，我会尽力我会尽力。

从吕局那出来，杨奎立马向办公室管主任请教写征文的事。杨奎和管主任关系非同一般，主任家有什么事，杨奎总会鞍前马后跑动；平日杨奎老是在管主任“下不为例”的告诫中变换着给他家送特产什么的。杨奎也曾尝试给吕局送，可都被客气又不容商量地谢绝了。还是管主任有人情味，退休前设法让杨奎当上办公室副主任，而当了多年副主任的郑姐则被管主任推荐去驻村了。听杨奎说征文的事，管主任一双小眼珠滴溜一转，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得抓住，征文写出色对你还有吕局都有“助力”，你还得去找吕局……杨奎边听边点头。

第二天，杨奎带着一脸无奈对吕副局长说，昨夜想了一夜，感到压力山大，征文能不能安排别人写。吕局有点惊讶，你杨笔杆写不了还能安排谁？杨奎赔着小心，其实，吕局您才是笔杆子，要不、要不局长您自己写。吕局有点火了，胡扯，我哪有时间？杨奎表示会帮忙先写出草稿来。吕局皱着眉，这不是代笔吗？要我沾你的光？杨奎又赔着小心说，写个草稿沾什么光，这不是常有的事吗？要不，让我沾您的光，咱俩一起合作。合作？吕局有点意外。是，我初稿，你修改定稿，两不亏欠。杨奎认真地摆开理由：既然是上头点了名，就不能靠个人随便写，自己也确实没底，有局长您出手，才更有把握。况且，我们曾有合作成功的先例。吕局倒想起来了，几年前他跟杨奎合作搞过一个调研报告，颇有影响力，被上级领导作为决策的参考。经杨奎再三请求，吕局答应合作，条件是以杨奎作为第一作者先动笔，然后两人讨论定稿。商议了一番，事情定下后，杨奎看上去信心倍增。

一星期后，杨奎写出初稿送局长审阅。吕局看完改动了三个地方，提了两点看法，随后说我找时间再改。杨奎忙拿过稿子，您很忙，还是我照您的指示先修改吧。

几天后，杨奎对局长说，征文按您的指示改好了，发在您邮箱，请您审定并上送，今天要截稿了。吕局长打开邮箱，却见征文中署名位置变了，他吕汪洋的名字排第一位，杨奎第二。咦！说好你是第一作者，怎么调换了？杨奎很认真，吕局，我再三考虑，您应该第一，没有您点睛之笔，征文肯定流于一般化，您应该摆正……呵，您应该摆第一位。吕局长盯着杨奎：是吗？杨奎满脸虔诚，局长，我是真心实意的，就这样定了。

望着杨奎的背影，吕局长若有所思。回头审阅起征文来。

不久，他们的征文初选入围，送专家组评审。单位里议论开了，这回杨笔杆露脸了。

杨奎送外出调研的出差补助请吕局签名。吕局签上名，这次你辛苦了。应该的应该的，局长，我……杨奎话在嘴里打转。吕局长微微一笑，什么事，说吧。杨奎鼓起勇气，局长，管主任就要退了，如果、我说如果我能摆正的话，一定当好你的助手。局长好像早有预料，微笑说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征文获省二等奖，比其他单位出色，可署名只有杨奎一人。

杨奎神色复杂，吕局，你为什么这样啊？吕局认真说，其实这样才正常！现在联合署名的时有出现，其中有真正的合作，但有的“合作”恐怕有猫腻，特别联名像烧烤串一样长，这恐怕就不大正常了，是否有人利用地位挂个名想捞点什么呢？杨奎解释说，那不一样，这稿子是您修改和审定的，您花了不少……吕局笑一笑打断他，哪有花什么？你我都清楚的，如果有也是我的职责。你该得的荣誉就是你的，我不该得的不能奢求。道理你会明白的。哦，明白……杨奎患得患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离去了。

望着杨奎的背影，吕汪洋心里很轻松。稿子上传前，他把事情梳理一番，心生警觉。其实杨奎写得不错，合作只是挂名而已，初稿几个小漏洞可能是他预设的，自己的名字被摆上去之后，下来必然牵扯出人情和人事问题。如今送钱送礼俗套了，易防！但是送名呢？他头脑一清爽，果断地按下了删除键……至于办公室主任人选问题，他心里有数。一向工作扎实的郑姐，出色地完成驻村工作，该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