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的名字,见过她的字迹,却不清楚她的模样。我了解她的人生,洞悉她的脾气,却不知晓她的结局。”这是《素锦的香港往事》中触动人心的一段话,让我对故事主人翁素锦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这本书由中华书局出版,是作家百合的非虚构文学作品,曾荣登央视读书精选“2023年度十大好书”。
《素锦的香港往事》作品素材取自于素锦与家人20年间往来的482封书信。通过作者对这些书信的提炼,让我知晓了一位被造化捉弄、与家人分隔沪港两地的平凡女子的故事。虽然这些书信撰写于上个世纪,但我们今天依然能从书中读到素锦当时的喜怒哀乐,看到普通人在大时代中的挣扎、失落、不甘与奋发。
素锦的信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就是“忍耐”。阅读过程中我几次中断,为坚韧顽强的素锦、为时代洪流下的每一个平凡人,甚至没有任何恰当的文字足以表达当时的故事给予我的震撼。她极为要强,像母亲般坚强隐忍;她暧昧复杂,像凡人般臣服生活。作家百合用细腻有温度的文字娓娓道来,把极具年代感的宏大场面通过素锦这位平凡的母亲一一呈现在读者眼前。而细读之下,绵绵字脚间,顺理成章地描画出素锦一家人的人生轨迹,连缀成一个普通人家不为人知的光阴故事。这不仅仅是她们的个人生命史,也是香港、上海两地的城市见证录。
最难能可贵的是,素锦的每一封书信中,几乎都离不开对三个孩子的教育。她在信中写道:“不是一个人生在世界上糊糊涂涂,吃吃睡睡就算了。一个人尤其是在少年时代要发奋和学习各样东西的。”她通过书信教育孩子,要未雨绸缪、自身努力。“我在想,年轻时能入一个行业,虽然苦些,等自己有了经验,慢慢会上升及有前途。”她用现实生活经验浇灌出来的智慧,用纸笔传递给儿女。“做人的人生之道并不是一直平坦的,越难走的路经过了,走到平坦的路中方觉得康庄大道浩浩荡荡,所以一点不必泄气。”尽管远在香港的素锦时常处于拮据的状态,她依然维持着上海女人一向的知书达理,牢记着各种时节和家人的生日,把各方用度安排得妥妥帖帖。在那些不安宁的岁月里,素锦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尽可能安稳。
后来,素锦和她的家人们也像所有人一样,有了电话,有了手机。结束了纸上传书的二十年光阴,但这个小家庭真实的生活还在继续。
平凡人的故事虽然平淡,却并非无味。书信是从前的、慢的通信方式,却也是倾诉和沟通的良方。现如今,各种五花八门的通信技术,让人能即刻“闻声见面”。相比之下,素锦的482封家书显得愈发珍贵。当我们习惯了更为便捷的虚拟联络,便会对家书这种缓慢却可触摸到的真实失去等待的耐心。素锦的故事一如她的人生一样偶然,在一连串的偶然里有着最真的历史真实,这也是这482封家书的珍贵之处。
这是一个平凡人的传奇,也让读者见证了时代洪流里的凡人生活。我们每一个平凡人的人生汇集起来,成为了今日的大时代。正如作家百合在尾声中的感叹:“愿国泰民安,愿江山永祚,愿平顺,愿无恙,愿有寻常烟火,愿骨肉团圆,不被生生离剥。”(刘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