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智强

每年的父亲节，是个我内心不太愿意触及的日子。看了很多人的朋友圈，有些感动，有些羡慕，更多的是伤怀，是感慨！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好多好多年了。很多人都喜欢说父爱如山，可在我的童年乃至少年记忆里，父亲是严厉的、抠门的、唠叨的，可以说是不讲理，甚至是“不可理喻”的，很多已经久远的情景难以忘记。

老家在一个偏僻的农村。父亲是潮州市一名国营单位的底层职工，每月辛苦工作才有很低的工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钱，总感觉家里六口人的日子过得很拮据很艰难，咸菜、番薯、木薯片和粥是每天的主食，偶尔买点肥猪肉煎猪油，那猪油渣就是儿时最美味的佳肴。最难忘的就是那几乎是顿顿的蒸番薯，番薯上面还有一大碗的黑色的咸菜，吃饭的时候母亲就会用筷子小心地在猪油罐里蹭一下油，然后在咸菜碗里搅拌几下就开吃了，伴着那少有米粒的粥，一天天就这样过去，我也一天天长大。

父亲工作的地方离家有六七十公里，一年很少回家，在我有记忆开始好像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那时山村的交通极度不方便，小小的乡道晴天是尘土飞扬，雨天是泥泞难行，挑担走路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也就到年底，父亲会赔着笑脸跟同事讨点肉票，买几斤便宜的“冻霜猪肉”，就是在仓库冰冻很久、比较便宜而且还要凭票才能买到的肥猪肉，可以用来煎猪油，改善缺油少肉的问题。而那些剩下的猪油渣，同样是可以煮青菜、蒸咸菜，甚至偷偷地拿来当零食的好东西。那时候，为了一家人的生活，父亲和在农村耕田的母亲可是费尽力气和心思。

我记得，在三年级暑假到父亲那里小住时，他拿出一本破旧的、被他用纸仔细粘好的新编《增广贤文》让我读与抄，他每天晚上回来会检查，逐字逐句看字写得不好，有时会批评我写字马虎潦草不认真。他说他的文化也不高，很多字是读夜校认识的，但我看他当时写的字还是很端正，一笔一画很认真。我记得，在我读初中时，老师说上英语课需要家里买个录音机，他给我买的是很便宜声质很差的，而且不久就坏掉了不能用了。我还记得，三姐想买辆自行车，他给买了一辆便宜杂牌的，说可以骑就行……当时，我们心里都很不高兴，甚至有些怨气。直到我们懂事的时候，才知道这些在当时来说，虽然不能说是最好，但已经是很好的了，至少是父亲已经尽力了。

父亲离开我们姐弟时才62岁，也是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久，有点能力给他买包烟抽买块肉吃的时候，可那时的他已是退休在家多年，患有肺气肿经常咳嗽，双脚行走不便，当时的乡村医生办法不多。看到他慢慢老去慢慢消瘦，而我却无能为力，直到有一天早晨，他悄悄地走了，没有太多的话，只有冰冷的手……那时，真的是感觉天塌了，我欲哭无泪，只在心里默念，爸你一路走好，我们会好好照顾妈妈！

如今，我也年过半百，更感觉为人父母的不易。为了孩子，都是尽力而为。我也会努力，不会忘记这句话，父爱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