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读

今年是闽粤赣边纵队司令员刘永生将军120周年诞辰，也是他辞世40周年。八十年的人生历程，刘永生将最精彩的故事、最辉煌的篇章留在了闽粤赣边。我们的父辈何其有幸，或直接、或间接在他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这份情缘丰富了父母们的人生履历，也丰富了我们的精神世界。

今天，我们纪念刘永生将军，是为了缅怀，更是为了传承。刘永生将军一生艰苦朴素，作战勇敢，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人们亲切地称他为“老货”。“老货”的故事我们要传承下去，讲述给“边后代”，“老货”不老；将军的精神我们要传承下去，教育“边后代”，将军“永生”。那么，刘永生留给我们的宝贵传承有哪些？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用这句话作为“老货”故事、将军精神的表述，也是合适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闽粤赣边纵队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中央主力红军长征后留在闽粤赣边的红军游击队。而红军长征最直接的因素就是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利。留守的红军游击队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但要面对极端艰苦的生存条件，更要面对数倍乃至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围剿”。在此危急时刻，因在温坊战斗中大腿受伤留在长汀四都红军医院治疗的刘永生，于1935年受命为永东游击司令部司令员，以素有“闽西的小井冈”之称的永定金丰大山为依托，开展游击战争，拉开了纵横闽粤赣边的大幕。刘永生领导的游击队，开展“广泛的、灵活的、群众的、胜利的游击战争”，在五十倍于己的敌人前后五次的疯狂“清剿”中，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始终稳如磐石，成为南方三年游击战中闽西地区一支重要的武装力量。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在国共第二次合作的历史背景下，闽西的红军游击队整编为新四军第二支队北上抗日。刘永生奉命率六连北上，在到达浙西的江山时，又接受组织调遣，回闽西坚持斗争。国共不是合作抗日了吗，为什么还要回闽西坚持斗争？老红军谢毕真生前在接受采访时曾道出其中原委，“闽西的国民党反动派认为我们共产党的武装离开了闽西，正是消灭闽西共产党的最好时机。因此，新四军第二支队一北上，我们在龙岩的办事处、留守处就都被取消了，我们的刊物也被停止出版。今天抓一个人，明天杀一个人，形势很严峻”。于是，刘永生再一次临危受命，保护闽西的党组织和革命者家属。“闽西事变”后，闽西革命形势越来越严峻，闽西的党组织根据形势的发展，将应对方针从开始时遵守谈判协议不搞武装斗争，转变为重新拿起武器，并组建了武装经济工作总队。后来，在武装经济工作总队的基础上成立了王涛支队，支队长刘永生。在复杂的反顽自卫斗争中，又一次临危受命的刘永生带着王涛支队转战闽西南，队伍不断壮大。至抗战胜利，队伍已发展至300多人。

抗战胜利不久，根据中央“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方针，王涛支队进入分散隐蔽、坚持斗争的阶段保存武装和干部，等待时机迎接革命新高潮。1947年春，闽粤边区工委根据中央指示，扩建队伍，开展公开的游击战争，配合人民解放军正面战场作战。5月中旬，以王涛支队和梅埔韩江纵队骨干组成的粤东支队正式成立，刘永生任支队长。次月，闽粤赣边工委决定将部队主力命名为闽粤赣边人民解放军总队，对外仍称粤东支队，刘永生任总队长，直至后来边纵成立时任司令员。

可以说，从中央主力红军长征后，身处敌后的刘永生，每一次任命都称得上“临危受命”，刘永生没有摆困难、没有谈条件，每一次都毅然受命，这是高度的组织纪律性，高度的责任使命感。更难能可贵的是，每一次受命，刘司令总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并赢得“游击大王”“常胜将军”等美誉，这不但需要出色的军事素养，需要敏锐地审时度势，更需要非同一般的领导能力。

“对待同志如同春天般温暖”

说到领导能力，刘永生的外号是很有代表性的。在刘永生众多的外号中，大家最熟悉的莫过于“老货”了。这是广大干部战士，甚至许多熟悉他的地方百姓喊得最顺口、最贴心的外号。从字面上来理解，“货”含有“老家伙”“老东西”的意思，并不是一个让人能够乐意接受的雅称。但大家为何乐于如此称呼他呢？因为这个外号是刘永生自己取的。粤东支队成立不久，由于局面尚未打开，为避免过早暴露真实身份，指战员们互相商量着都取了个外号，刘永生的外号取什么？刘永生说全支队数他年纪最大，43岁，算是老家伙了，大家都是小年轻，就叫他“老货”好了！这一叫，很多人就叫了一辈子。

“老货”这个外号虽然是刘永生自己提议的，但如果刘永生没有博大宽广的胸襟，没有平易近人的性格，没有与大家肝胆相照的感情，当年边纵的广大指战员、边区的干部群众要喊他一声“老货”，又怎会没有一点点顾忌，毕竟是边区武装的司令员！这个称呼能一直传承下来，是刘永生为人谦逊、与军民手足情深的最好体现。老货、老货，关系越叫越亲，感情越叫越深。

谢毕真夫人李燕华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讲过这么一个故事：1948年2月粉碎涂思宗的“六路进攻”后，不甘失败的敌人将老百姓控制得死死的，千方百计断绝百姓送粮食上山的路。大家为避免暴露不敢生火造饭，只能以山坑水就着生米吃，没米的时候就饿肚子。我们的干部战士不畏饥饿，边区的群众更是无惧敌人的淫威，千方百计找到渠道送粮上山。有一次，有百姓挑着两担米饭找到了李燕华所在的粤东支队独立第七大队二中队，饿了两天的战士们终于吃上了香喷喷的白米饭。打饭的时候，刘永生的警卫员偷偷地先给刘永生装饭，被刘永生发现并制止了。战士们发现刘永生没装饭就都停了下来，让刘永生先打饭，打多一点。可刘永生是怎么说的？他说“你们装完了，把箩拍一拍，黏箩的就够我吃了”。这就是“老货”，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老货”！爱兵如子的“老货”!

刘永生爱兵如子的故事很多。有指战员受伤时，他常常亲自去采草药；行军时，他常常替年少或体弱的战士背枪支或行李；宿营休息时，他常常与战士们一起睡地铺，嬉戏打闹，一起唱歌娱乐，还经常帮后勤拎柴洗菜挖厕所；吃饭进餐，他与战士们同咸淡共丰俭，不搞半点特殊。指战员遇有困难，他倾其所能帮助解决。无微不至的关怀，亲密无间的感情，刘永生成了战士们的“贴心将军。”在这些战士中，龙岩市长汀县原闽粤赣边老同志联谊会的谢志平与刘永生的故事很有代表性。

谢志平和他的父亲谢抡攒都是边纵的老兵。1945年，谢志平加入王涛支队。粤东支队成立不久，他就加入了“小鬼班”。“小鬼班”属于警卫中队，既要参加战斗，也担负警卫、侦察等任务。因为经常在刘永生身边，加上谢抡攒和刘永生的战斗情谊，本就爱兵如子的刘永生与谢志平更是情同父子。1949年8月，为了能经常在刘永生身边，谢志平放弃去独立营任营长的机会，选择了留在侦察连当连长。9月份，部队在梅县松源驻扎时，谢志平为了报母亲被害之仇，擅自带了两名侦察员回老家，将从炮楼出来到村里买东西的两个敌人捕获，杀母之仇让谢志平将解放军优待俘虏的政策忘得一干二净。刘永生知道这件事之后，关了谢志平三天禁闭，然后又将他罚去当炊事员。每当回忆此事，谢志平都说：“刘司令恼怒我违反军纪是真，但他更担心我深入敌后被敌所害。刘司令对我们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胸怀宽广，是刘永生的又一高尚品质。他总是最大限度地团结同志一道工作，如当时部队中部分军事干部对知识分子存在偏见，刘永生却十分重视知识分子，喜欢“读书哥”。同他们交朋友，促膝谈心，请教问题。他十分尊重、爱护转入革命队伍的俘虏兵，并善于使用其中有一技之长者，如请他们当教官，讲授军事和文化知识等。尤其让人折服的是，刘永生还善于容纳过去同自己有过节的人一起工作，不计前嫌，如参加闽西起义的国民党永定县县长赖作梁，此前，刘永生的爱人黄月英同志曾多次被捕，在第三次被捕时，赖作梁以黄月英的生命作要挟，企图迫使刘永生投降，可以说，在赖作梁的手上，黄月英饱受折磨。但闽西起义时，刘永生不计前嫌，欢迎赖作梁投入人民的阵营之中。由于刘永生具有善于团结各方面人士一起工作的胸怀，久而久之便多了个外号“糯米团”，形容他善于“黏”住人。他“黏”得最紧的便是边区的老百姓。他敬百姓如父母，与群众打成一片。在战斗间隙，除经常到群众家里串门、走访、谈心外，还常带领战士们帮乡亲劳动。每当攻下敌人粮仓，他首先想到的是救济贫困群众。部队关于遵守群众纪律的工作，他抓得特别严，要求绝对做到秋毫无犯。如1948年部队中有一名新入伍的炊事员调戏帮助挑水的姑娘，被告发后，刘永生怒不可遏，对这名炊事员做出严肃处置。军民鱼水情，这是刘永生获胜的基本秘诀之一。

今天，我们缅怀刘永生将军，就不能忘记他这种不计个人得失、不向逆境低头，高度服从大局、服从组织的精神，才能做好各项工作，奋发前行。

（龙岩市闽粤赣边革命史研究会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