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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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读书
2024年4月26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文学的向内生长与向外延伸
□魏 微
魏微和张劲松在活动现场。(吴苏东 摄)
魏微与嘉应学院学生交流创作心得。(吴苏东 摄)

活动缘起:进入4月,第29个“世界读书日”的脚步渐渐临近。4月12日和13日,嘉应学院百年纪念大楼107报告厅、梅州市岭南书院(东山书院)分别举行《现代视野中的文学价值建构》为主题的“文学客家”大讲坛和《梅州文学的山水气韵与精神书写》为主题的“文学客家”漫谈会,著名作家魏微受邀主讲。活动由市文联指导,嘉应学院文学院、市客家文学院、市作协主办,梅州日报副刊部、东山书院协办。活动采取对谈的方式,“文学客家”大讲坛由嘉应学院文学院副教授张劲松参与对谈,副教授冉正宝主持。“文学客家”漫谈会由嘉应学院文学院副教授廖冬梅,市客家文学院院长、市作协主席陈柳金参与对谈,市作协常务副主席游文君主持。活动共吸引了300多名梅州作家和师生参加。

魏微在讲授中分享了文学经验,结合几十年的创作实践心得和经典文本,用现代意识、现代思维、现代视野审视当下文学现状与问题,以辩证眼光评析文学与故乡、成长、人生的内在关联,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地讲解互为交叉、互为作用、互为支撑的关系,从而实现建构文学价值体系的目的。此外,她对生态文学创作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讲授融实践、思辨、指引于一体,对成熟作家、青年作家和大学生文学爱好者有重要的启示意义。现将两场活动的主要内容根据录音整理而成,以专版形式刊登,以飨读者。

主笔简介:魏微,现任广东省作协文学部主任、广东文学院院长,中国作家协会第十届全国委员会委员。1994年开始写作,迄今已发表小说、随笔两百余万字。曾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二届中国小说学会奖、第十届庄重文文学奖、第九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奖、第四届冯牧文学奖及各类文学刊物奖。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法、日、韩、意、俄、波兰、希腊、西班牙、塞尔维亚等多国文字。

游走与漂泊 向外延伸的文学之路

我在老家江苏读中学时就爱读课外书,对功课不太用心,妈妈很头疼。我确实喜爱文学,另外碰上了特殊的80年代,是中国文学的黄金时期,像我妈这样在工厂上班的人都在读《上海文学》,家里也订了好多文学期刊。后来因一直读文学作品,高考就失败了。高二时,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小说看法。自己的文学教育就是在那个时候慢慢地日积月累,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完成的。后来因为读的书越来越多,我觉得可以自己写一下。

我们那一代的姑娘生活在小县城里,青春期长得那么好看,有的已经开始结婚,要生孩子了,我就为她们伤感。花一般的年纪就要过去了,可能慢慢地就开始凋零,我要把这一切写下来。一个风华正茂的女生,她是应该选择待在自己的县城里头,过一种养尊处优的生活,还是应该离开家乡去外边闯荡一番,去过另一种理想的生活?歌曲《外面的世界》对我们那代人影响蛮大的。就这样写了三四篇小说,投给江苏淮阴当地的杂志《崛起》,主编一看,算文学新秀,就连推了三期。一年以后,省里知道淮阴出了一个文学新苗,也来推一下,当时江苏省作协的赵本夫副主席来到淮阴为我召开了研讨会,我很紧张也很感激。发了三篇小说后,我就觉得把青春期的一些困扰都写完了,我该怎么办呢?

这时有个契机去了北师大作家班,对我是颠覆性的影响。1995年,一个小县城的姑娘在那呆了半年,那个班请来了翻译家叶廷芳、诗人西川、《人民文学》副主编崔道怡等给我们讲课。当然我们也要交稿子,记得崔道怡点评我交的短篇:不太行,味道还不足。西川给我们讲课说你们现在当然要读文学名著,但你们迫切的是要读当下的文学杂志,要知道自身的文学环境是怎样的,要了解你的同行们在用什么样的观念写作,他们的文学已经走到哪一步了——这个说法对我影响非常大。诗歌是请《诗刊》编辑邹静之(后来去做编剧了),他认为对文学来说语言当然是最重要的,什么是好的语言呢?他就讲信天游《面对面坐着还想你》:两个青年男女相爱,面对面坐着还在想你。他说这就是好的语言,都爱到什么程度了?当时给我的震撼蛮大的。半年以后我就回到了南京,当时正好南京大学有一个两年制的作家班,有文凭,这样就受到了学院派教育。

总的来说,我觉得我是从一个文学青年开始,在文学之路上慢慢写东西,从故乡的平原到北京、南京,后来回到北京,之后又来到广州。这一路可以说是游走或漂泊的,其实这些经历多少都写进了小说里。

从中短篇到长篇 向内生长的小说创作

《流年》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大概三十岁写的,题目开始是《一个人的微湖闸》。文学同行、批评家还是给予了一些非常好的评价,但市场没做起来,当时北大有一个网站一直在连载。我自己也比较看重,一是在这些文字里头用了感情,二是觉得语言可能还不错。我觉得写作的意义和价值真不是说卖得怎么样,是不是多出名的畅销书作家,或得了什么奖,完全不是。刚才张老师把这本书给我的时候,我看到小读者在上面用稚嫩的笔迹标注了一些拼音,我非常感动。多年前我去写剧本时,导演的弟弟是理工科毕业的,和我起聊文学,他说好多年前看过一篇发在《收获》上的小说,特别棒,他一讲都是《流年》的内容,我说那是我写的呀!我觉得对一个作家来说,写作的最大意义是在读者那里找到了价值的认同。

第二部长篇是《拐弯的夏天》,当时春风文艺出版社有一个图书品牌叫布老虎丛书,推了很多畅销书,对我们的要求就是能写一点比较好看的情爱故事,所以我是往畅销书方向来打造。但结果它并不畅销,也可能自己在这里头投入的个人情感和认知少了一点。

第三部长篇小说是《烟霞里》,有一部分是我的生命经历,自传成分大概有二成吧,原生家庭有一部分,很酷的妈妈有原型,但我肯定把她强化了。至于田庄24岁考来中大,我是35岁到广州,这中间有11年的生活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这部分是我身边一群女朋友生活的糅合。至于该如何营造那个时代的情境氛围,就只有靠自己去读书阅报了。

《烟霞里》语言风格前后有变化,写作的时候是不是有刻意调整?这个也很难讲,因为我早期的语言其实已经形成了一定的风格,具有了写作标识,到了《烟霞里》是中年回忆自己青少年时代,文字里头可能还是带有我青年时代写作的一些腔调和印记,但是这些东西也不是刻意去设计出来的,刻意的话,那个调子你写不出来。开篇写的第一句话我就觉得是对的,能够把后边的话给带出来,整篇小说就这么源源不断写出来了。写了一年多,非常顺,当然中间肯定有中断。

其实我没有读者基础,因为我是中短篇起家的,大家很少会去买中短篇集子,所以我的图书一般来说是专业读者,谈不上市场。《烟霞里》第一次拉近了我与社会读者的距离,后来陆陆续续有一些反馈,70后、80后、90后都蛮喜欢的,都能找到自己关心的兴奋点与共鸣的火花。据说这几年图书市场很难走,今年更甚,但《烟霞里》市场还好,走了10多万册,读者喜欢可能是对我最大的褒奖。

重审文学观 从中国文化里找源头

二十三四岁正是适合文学表达的年纪,因为你心里头有很多困扰。我觉得文学是只有在困扰的时候,它才是一种内心的表达,这个时候才有可能写出文字来。我读萧红和张爱玲,蛮震惊的,然后去体会她们文字表达的那种美,研究她们的叙事节奏。什么时候开始对话,对话是怎么进行的,什么时候叙事,下一段引入了对话,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而不是那个时候。这就要进行文本细读,我觉得那个时候其实是在完成一个自学的过程。当你出现不知道该怎么写的状态的时候,你就模仿你喜欢的作家;等模仿成了,有一天你再甩掉他们的影子。

在当代从事小说写作肯定要经受现代派的熏陶,现在我们用托尔斯泰那样的方式去写小说已经不合时宜了。我觉得要读西方现代派的小说,而且这个功课一定要在年轻的时候做,这是童子功,在你文学观念形成的时候。读西方现代派主要还是读观念,读它的技法。我们这一代人那时候读卡夫卡,读博尔赫斯,觉得真的好牛,是我们整个一代作家(包括60后)的文学营养。50后出生的一代作家的文学营养应该是俄罗斯文学,60后、70后作家跟50后作家其实相差还是蛮大的。

但是很奇怪,有一次一个作家朋友林白跟我讲,她最近在读别林斯基等俄罗斯文学,她40多岁就不愿意再去读西方小说了。我写《烟霞里》的时候50多岁了,我的床头桌边也不会放西方小说,因为在年轻的时候遇上过了,它的那种写法技巧已经借鉴过了,它们对我观念性的改变是根深蒂固的。那我现在为什么又要重返去读中国文学,是因为我觉得要想找语言情境这些东西,必须要从中国文学里头、从唐诗宋词里头来找找营养。所以《红楼梦》是我的床头必读书,前段时间我还抽空把《金瓶梅》和《水浒传》给重读了。

我们当地有很多地方文人在默默地做一些基础性的工作,比如说整理运河史和名人掌故,这些工作其实都非常有意义。可能人各有志,也有一些作家可能在文学上更有野心和抱负,就会去做一些原创工作。我是黄遵宪的粉丝,因为写《梁启超传》时,在找材料的过程中认识了他,我觉得他非常了不起,有干才,他一生做出了那么大的卓越功绩,但他去世的时候说那都不算什么,他最看重的是自己的诗人身份。他的诗文,其实以我的水准,是不够格来给他做评判的,就如同我把《梁启超传》写废了一样。

投入与疏离 地方作者要补现代派的课

对于地方作者而言,如果说想在文学上有更大作为的话,要在一个更大的竞技场展开竞技,存有文学野心。一定要拥有更广阔的精神视野,去读更重要的作家的书,不读或少读跟自己差不多水平的作品,否则你的品位就停留在这个层次,总是上不去。还要常出去走走,跟更多朋友交流。在年轻时从经典阅读开始,最好少读一些报刊上的豆腐块。因为那样的文章有一种气味,就像《读者》那类鸡汤文,有一种典型的味。这种鸡汤味可能中学时代的女生们会很喜欢,因为那种流行文字带点忧伤的小情绪,也能抚慰人,但它只是一时的抚慰。这种文字我太熟了,如果你想在文学上有更大的成绩的话,要避免去写这种文字,而要去读一些现代文学作品。

这个可能一时半会说不清楚。青年时代我是读现代派的,我的文学传统并不是俄罗斯文学,而是现代派文学。经过短暂的青年时期以后,现代派的课我已经补上了,并不是所有的现代作品我都读过,有的没读,但不要紧,错过就错过了,但现代派这门课你得补上。现在我读得少了,我觉得经过那一遭了,反而中国古典文学经典文学会读得多一点,但无论如何现代派作品一定不能忽略。我举个例子,大概十几年前,我想把俄罗斯19世纪20世纪的经典作家(像托尔斯泰那样的早期经典作家)作品重新拿来读一遍,以现代读者的眼光来读,读了之后我对“经典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这句话心存疑窦。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写一个贵族少女结婚,写她怎么害羞,她在临嫁前怎么跟姐姐掏心窝子,托尔斯泰写了六七页对话,这种对话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这个女孩害羞的情状完全在想象之中,我觉得如果是现代小说一两句话就概括了,因为这种细节、情节没有给出新鲜的表达,可以说是套路。就是托尔斯泰那么伟大的作家,以今天的观点来看,有些就是古典主义写法。我算是很有耐心的读者了,在当下更多的读者去看的话,可能有较大的阅读障碍。

所以我认为大家要读读现代小说,叙事简洁,意蕴丰盈。并不是所有的现代小说大家都能够一下子读得进,可能得要一个过程。《百年孤独》可能有人读不下去,《百年孤独》在西方小说中已经算是好读的了,因为它有情节、有故事、有人物。现代文学这堂课大家得补。咱们总得知道外国人是怎么写小说的,因为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再沿用古典小说的套路去写,是没有办法写出来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另外,我觉得一个作家和现实的关系是不是也不能太和谐,或者说保持一种疏离关系会更好一点,你只有跳出来,才能看到一个整体的现实。但确实有一些天才,他跟现实的关系非常紧张。我们是普通人,我觉得可能稍微游离一下更好。很难想象一个作家热爱生活到投身于火热的现实当中,他也许能写出那种火热的作品,但是火热的作品我总归觉得带着那么饱满浓烈的感情,有可能会不是很客观和公正。所以我们要有距离地去看生活,把温度稍微降低一点,才能写出比较公正的文字。

生态文学创作 从心灵出发书写故乡大地

生态文学不是一个新概念,应该很早就有了。《瓦尔登湖》《寂静的春天》《沙乡年鉴》誉为“自然文学三部曲”,还有沈从文《边城》,都传递了一种天人合一的理念,属生态文学范畴。包括唐诗宋词也有很多山水诗,只不过以前没有提这个概念。

在生态文学创作中,我觉得要走出主题先行的束缚,首先是为自己写为家乡写,要把个体融入到故乡和山水里头,去追问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问题。为心灵而写,这样才能写出自己的个性,才有可能写出好作品。我举个例子,我妈后来才知道我是个作家(因为一开始我写作是瞒着她的),就给我提供了很多工厂故事。其中一个故事说的是“文革”时,她厂里有一对男女恋爱了,男的已婚,女的还是个大姑娘,两人好得分不开,这个男的又不能离婚,所以只能两个女人都维持着,等于安了两个家,跟两个女人都生了孩子。我妈说热闹得不行,过年的时候打打闹闹,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我妈一直想让我写这个故事,我觉得太庸俗。后来有个杂志社向我约稿,约了好长时间了,一直找不到题材来写,被逼急了。我不知道写啥,就想到我妈给我讲的这个故事。我肯定不能照原型来写,得想一个角度。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说不知道怎么写,这个朋友给了一个思路,说其实可以考虑把两个女人的关系处理成朋友关系,我一听就懂了,太美妙了。构思时是这样设计的:两个情敌经过几十年的磨合,最后男人去世了,剩下两个女人。此前她们不能单独拥有一个男人,这么多年来生活的艰辛和委屈,让她们感情好转,逐渐成了姐妹。后来这篇小说写成了,题目叫《姊妹》,是我的中短篇小说里自己比较满意的一篇——好就好在它的立意。

刚才讲到有了原型,有了素材,该怎么加工,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们再回到生态文学这个话题,从什么角度去切入,把自己纳入其中,得好好琢磨。写出跟别人不一样的独特作品,而不是张三李四的作品。

其实生态文学的范畴可以再扩大一些。因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生态文学不能只局限于写自然风光、写山川形胜。比如说我要写黄遵宪传,不可能只写黄遵宪,肯定要写他的履历、成长,要写到梅州这个地方,是这个地方的水土养育了黄遵宪。包括他的祖上,小时候黄遵宪随着他爸游历,之后去了日本、旧金山、新加坡等地。这样的经历对他的视野开拓是很重要的。这样的水土,这样的家庭气氛,养育了黄遵宪这个独一无二的个体,跟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样,我肯定是要把整体纳入到黄遵宪的传记里头,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不是可以叫大范围的生态文学,因为是在写梅州这样一个地方。

虽然我是在写传记,但肯定要写到地方传统文化。所以我觉得生态文学可能不局限于我们所理解的自然景观、自然风物。建议大家在主题创作时,忘掉“生态”这个词,找自己最感兴趣的题材,不写不快,有强烈的写作冲动后,在文字里介入自己的见解、认知和情感。

离开与回归 故乡印象与生命记忆

人与故乡的关系非常复杂。我记得读中学的时候,我们这一代人的理想就是要逃离故乡。高中时有一个成绩非常好的女同学,报的志愿是衡阳工学院,因为湖南对我们苏北小县城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当年因为我是文学青年,上课不太用心,成绩没那么好。我所处的上世纪80年代,普遍向往广州、深圳等发达城市,那时候对我们内地人来讲是有光环的,港星、粤语歌曲特别有诱惑力。记得有一年暑假逛街,在汽车站门口看到一圈人围着不知道在干嘛,我挤进去打听,是一个广东法官来我们那办案,办完以后把带来的墨镜在小县城贩卖,广东的那种蛤蟆镜引起了轰动,被一抢而空——这就是广东给我的最初印象。我当时特别想来广东,阴差阳错,后来真的来成了。我35岁才来广州,有点迟,跟这个城市的感情链接不会那么快。我身边有很多同龄的女朋友,她们大约在18岁考来中大念书,对广州非常有认同感。35岁,我的文化性格已基本成型,所以我跟广州的相处经过了漫长的磨合。

广州是我的第二故乡,但童年记忆非常重要,我每年都有回南京,回我的苏北小县城。江苏就是一条长江把它分为南北,我老家在淮阴,是淮阴侯韩信和周恩来总理的故乡。那个地方在晚清时已经衰落,但至少在咸丰年之前,淮阴跟扬州是并在一起的,清代漕运总督就驻在淮阴,这个官位比当时的巡抚还要大。整个清政府的财政命脉都是以一条运河来维系,咸丰年以后到了光绪年间,上海开始起来了,运粮食运盐巴都从海上走,所以运河日渐衰落。衰落到什么程度?我们那个地方叫黄淮,黄河和淮河的泛滥地区,有很多难民,我出生的时候所在县是个贫困县。但有一点我觉得跟梅州很相似,就是非常有文化,这种文化我觉得是一种传统,在盐商最发达的时候培育了一大批文人。我们那曾经是一个大码头,虽然经济衰弱了,但文化底蕴仍有保留和承续。在我少年的时候,因为我父亲工作的原因,我认识了当地的一些文人,我对他们非常敬仰,时至今天依然如此。

我们那地方湖泊遍地,我的文学同仁告诉我你的文字里有水气。我来广州20多年了,不知道现在我的文字里头还有没有水气和雾气。但只要一写到故乡,内心就很激荡,因为那是你的起点,是你记忆最深的地方。都说广东菜好吃,当然非常好吃,但时至今日我只要一吃到淮扬菜,就有那种很要命的感觉。

(张劲松根据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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