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达

1998年上半年，13岁的姐姐在村里读小学六年级。2003年就已英年早逝的秋生老师是那时她的班主任，教她语文，他是一位每月只拿几百块钱工资的代课老师，但对学生和教学工作却很认真负责，比如，他要求学生坚持写日记，以提高作文水平。我多年后就在老家找到了一本姐姐当年写的日记。

这是25年前的“古董”了，纸张已经泛黄，所幸文字还清晰可辨。我饶有兴致地把姐姐的日记看了数遍，她所记的内容比较简单，上什么课，下课后又干吗之类。其中，有很大部分内容写的是她放学回家后发生的事。通过她简单稚嫩的文笔，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她，也唤醒了我对那时家的记忆。

姐姐在日记里提到最多的人就是妈妈。“今天，妈妈教我补衣服，她先教我穿线……”“今天中午吃完饭，妈妈突然烧起布惊草……”“清明节的早晨，妈妈一大早就起来杀鸡，我也赶快起来帮助妈妈杀鸡……”透过姐姐的日记，我仿佛看到了那时妈妈忙碌的身影。

姐姐是家里的好帮手。“下午放学回家，我突然想起了妈妈交代过我，要给菜园里种的玉米浇水……”“早晨妈妈叫我去洗衣服，我就拿着衣服，走到小溪边的一块石头旁……”妈妈那时候比较忙，姐姐经常帮忙摘菜、烧火做饭、洗衣服。“下午放学回家，我看见邻居在拔草给鹅吃，我想起妈妈也给我布置了拔草的任务……”那时候我家也养了几只大鹅，姐姐负责拔草给它们吃。或者，放学后她去放鹅，成了“鹅司令”。

“我家有一盆仙人掌，我把它种在小花盆里……”姐姐爱花，我家住的老屋后面有一小片空地，姐姐在那里种上了仙人掌、水仙花、菊花、大红花、昙花等，全部都是非常普通的并不名贵的花，那里成了姹紫嫣红的小花园，也给我们家增添了生机。“下午放学回家，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向日葵，好几天没有去看它了……”姐姐曾种过几株向日葵，那天她去花园，却发现花盘被人折断了，这让她非常惊讶和难过。

在姐姐的日记里我还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今天下午放学回家，妈妈叫我和弟弟到地里拔草……”如果不是姐姐的记述，我大概想不起和她去田地里拔草的那一幕了。那是在初夏，田里的禾苗正茁壮生长着，同时周围的杂草也长得很高，妈妈吩咐姐姐和我去拔草。杂草是跟禾苗争肥料的，除去它们，禾苗可以长得更好，丰收就有望了。

写完这本日记过后没多久，姐姐就小学毕业了，她在镇上念了半年初中，第二年即1999年春节过后，因为家庭穷困等原因，她辍学了。辍学后的姐姐跟着父亲去了村里的陶瓷厂，学彩绘瓷器，当她掌握了画瓷技术后又跟着村里人去了别的地方。

光阴似箭，一晃已经过去20多年，幸好有文字和日记这种“无用之用”的东西，让人回味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