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乡

三哥病了找开诊所的五哥就诊，却吃了“闭门羹”。

以前说过，我的两个母亲，共养育了我们15个兄弟姐妹。人多易混淆，称呼必须用名字，如阿兰姐，大顺哥，阿全哥，桂珍姐，等等。今天说的是三哥葵香哥和五哥万香哥的事。

上个月葵香哥的儿子，即我侄子阿彬来电说：“慧叔，你葵香哥病了，两脚肿胀，指头红紫发黑，载他去县医院检查，医生诊断为脉管炎。”阿彬说，你葵香哥说春节前就这样了，看忍一忍能不能好，“他怕花钱，不肯告诉我。所以发现迟了”。

呵呵，阿彬，我知道了。阿彬有才呀，他老爸病了，他却不说老爸病，说是我葵香哥病了，让我想起“责任人”三个字。阿彬初中文化，修辞已经超过曾任新闻研究室主任的我。阿彬长进了，我很欣慰。

欣慰之后，我又担心。脉管炎弄不好要截肢，严重的还会危及性命。阿彬叫你万香叔给看看，用什么药。也问问你新香叔，有什么办法。然后阿彬，我记得20世纪70年代，五华县医院治疗脉管炎，曾经全国闻名，他们用的是毛披树根。当时我叔父宋文华当院长，还土法上马，用毛披树根提取有效成分，制成针剂，治疗脉管炎，效果很好。全国各地都有病人到五华县诊治。而我也上山挖过毛披树根，卖给供销社，100斤干片3元钱，县医院拿来制剂。

阿彬说问了万香叔也问了新香叔（在潭下镇开诊所），都说用毛披树根来治。阿彬说的万香叔就是我五哥，他曾经担任桥江镇（后并入棉洋镇）卫生院长，行医50多年，在当地深受群众信任。他退休后，在离家乡七八公里的桥江，开诊所继续服务群众。

过了十多天。我惦记起三哥葵香哥的脉管炎，电话询问。他说用了毛披树根煮水泡脚，有效果。阿彬说，现在脚趾头已经不发黑了，还有点红紫。我又嘱咐，毛披树根熬点药汤喝。但是阿彬说，你哥不肯喝，说太涩太苦，很难喝。阿彬还是细心，药里放了点盐，放了块排骨，口感好一些。他说，可是，你葵香哥他不肯喝。

我又与葵香哥搭话，叫他喝药。他说，今天上午阿彬载他去桥江，想找万香弟弟看一下。可是他诊所病人多得很，约有20个病人在排队等候，轮不上号，估计要等到中午。于是阿彬载他先回家，下午晚些时候再去看，现在已经回到家了。

哎呀呀，这这这，葵香哥他都84岁了，脚红肿行走不便，老远去到自己弟弟的诊所，弟弟不给关照，反而让他排队，到下午才能看。这是什么行为什么精神？这是不管亲兄弟、专门利别人的精神吗？万香哥啊，你就不能说一声，各位乡亲，大家谅解一下，让我的葵香哥插个队，让他先看病，就10分钟，他84岁了腿脚不便，大家照顾一下。我相信排队的病人会同意的，万香哥你这是什么操作呢？

但是葵香哥的想法与我不同，他没有半句抱怨。他解释说，先来的病人太多，万香弟诊病细心，与病人交谈很多，看病慢吞吞的，要等候这么久，所以他们回家了，下午阿彬载他再去，么（无）事。那好吧葵香哥，你下午去。葵香哥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农民，淳朴厚道，不像我等受过高等教育的“小人”，计较多多。向葵香哥学习。而我五哥万香哥，或许在他眼里，自己的亲哥，只是患者。如果不是要命的急症，患者先来后到，一视同仁，没有特殊。这也是医者父母心吧。

谢谢我的两位哥，就这件小事，教我怎么处世做人。忽然想起父亲，他是1973年11月24日晚，68岁在医疗岗位上去世的。当天是圩日，农村来的病人很多，父亲他身患高血压病，却没有退休，坐诊安流医院门诊部，中午没有休息，晚上心梗发作去世。今年的清明节就要到了，慎终追远，承前启后，不改初衷，亦将此文献给毕生从医的父亲宋健民医生，告慰他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