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康
一场春雨一层绿,笋蕨登盘始见春。农历二月的南方,已经万物生长,各种植物如竹子、芦苇、蕨等竞相从泥土中冒出嫩芽,成为人们餐桌上的佳肴。在众多的山肴野蔌中,蕨芽是人们喜爱的一种。中国人吃蕨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在《诗经》的《草虫》和《四月》中就有“陟彼南山,言采其蕨”与“山有蕨薇,隰有杞桋”的诗句,便足以为证。而且蕨芽不像竹笋,蕨芽野生无主,在梅州的山里,山山可见,谁人都可摘。蕨芽是蕨的嫩叶芽,由于味道鲜美,香滑可口而为老少喜欢。
说到蕨芽菜,自然会想到王安石《寄伯兄》中的诗句“安得先生同一饮,蕨芽香嫩鯻鱼肥”。在诗人眼里,香甜嫩滑的蕨芽菜是可以与肥美的鯻鱼相媲美的。蕨芽做菜,非常简单。只需放点姜丝、蒜蓉、醪糟、咸菜一起炒,一道香滑味美的菜肴便出现在餐桌上,如果能加入一些五花肉共炒那更是肥美。难怪古人为它留下许多赞美的诗句,如陆游在《饭罢戏示邻曲》中写道:“箭茁脆甘欺雪菌,蕨芽珍嫩压春蔬。”根据本草记载蕨芽还有一定药用价值,既能利尿解毒,又因其含有丰富的膳食纤维,是润滑肠道的好食材,对于清除肠道积便,预防肠道疾病有很好作用;蕨芽晒干后可以作为煲汤的汤料,是一款夏天祛湿解暑的食疗佳品。因此,每年二月“竹笋初生黄犊角,蕨芽已作小儿拳”的时节,我经常邀朋友一起到郊外的山里采蕨芽。
每次采蕨芽,对我来说既是春游赏景、爬山运动,又能采珍解馋,真可谓一举多得。无论泮坑还是高涧观音的山上,都有不少蕨的生长。初长的蕨芽如握紧的小儿拳,全身毛茸茸的,略带紫色,因此又把它叫拳头菜。当蕨芽舒展着长出小叶时,小叶片犹如游龙的鳞爪般,原先卷曲如拳的蕨芽却像是冬眠中刚苏醒探出头来的青龙,因此也叫龙头菜。但在我看来蕨芽却像一个个大大的问号。每次采摘蕨芽时,仿佛看到蕨芽在一个劲地问一大堆问题:我长得够高大吗?够肥美吗?能否让我长得高大一点?能否留下我的小兄弟?因此,每当遇到有些短小的蕨芽时,总要留下来或者在一株蕨苗里留下一二根蕨芽让它长成绿叶,使它有足够的营养继续生长。蕨芽更像是一个个春的耳朵,在丛林下聆听小鸟的歌唱,在溪谷旁静听潺潺的溪流,在春日里倾听春天的脚步和花的绽放。
蕨芽通常生长在相对潮湿的山上或山沟植被茂密的刺蓬里,因此采蕨芽并不容易,是一项体力活,甚至手脚有被棘刺划伤的可能,但这些对于喜欢蕨芽菜的人都在所不惜。当然采蕨芽不像采竹笋那样要锄头、镰刀等工具,自然轻松得多。每次从山上采回三五斤鲜嫩的蕨芽时,一种收获的喜悦不言自表。蕨芽有许多茸毛和苦涩的鞣质,因此采来的蕨芽要用水清洗去表面茸毛后,再用水焯,剥成两半,然后反复用清水浸泡两天才可食用。
当餐桌上摆上一盘热气腾腾、香气诱人的蕨芽菜时,看到家人争相抢着夹蕨芽菜,大口大口、有滋有味地吃着蕨芽时,这其乐融融的场景,使我既享受了大自然在春天里给人类的恩赐,更让我感受了其中的快乐。正是“试寻野菜炊春饭,便是江南二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