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爱的人和你不喜欢的生活绑在一起，你会如何处理？

我还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或许是顺应，向环境妥协；或者是抗争，遵循自我内心；又或者试图改变环境，或者是自己？我很难有自己的答案。但是在张惠雯的《在北方》中，我找到了答案，清晰而细腻的答案。

《在北方》是张惠雯的最新短篇小说集，涵盖了她九篇小说作品，包括《雪从南方来》《二人世界》《沉默的母亲》《黑鸟》《玫瑰，玫瑰》等等；在这些小说中，张惠雯把生活聚焦到生活在新英格兰的华人群体，尤其是华人女性为主，呈现出的则是女性主义和女性生活中的孤独感。

每篇小说，都有不同的故事，展现不同的角色。尤其是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女性，在家庭以及社会规则的种种限制下，她们为了工作，放弃了爱情；为了母爱，放弃了自由；她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单调而苛刻的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她们展现出了女性柔而刚的坚韧，让我们看到了女性中最光辉的一面，虽然这不应该是她们应该承受的，只是不得不承受……

比如《钻戒》中，女主人公在选择分手后，选择买下了未婚夫的钻戒，这并不是爱或不爱，而是不想让他承受爱情之外的经济（特指钻戒）损失。选择分手，是自己的情感立场，能够为对方考虑，即使行为略有荒谬，也是能够体现女性情感或者经济独立上的微妙细节。在另一篇《黑鸟》中，主人公的男友在原则上分得非常清楚，以至于主人公意识到在情感中的“公平”本身就是不公平的，能够关心的除了钱之外，还有情感和生命，或者更多……所以，无论他们恋爱，或者生活，他们两个在价值观上发生了最根本的分歧，这导致年龄很大的女主人公毅然决然离开男友，寻找更适合自己的生活……

这种行为在我们看来，或许是极其荒谬的。但是他们在异国他乡，在不同环境的引导下，她们坚持女性独立，坚持为自己生活，坚持为自己的理想或者信念而做出的反应，都是我们“性格中缺失的”力量，我们所追求的“男女平等”是狭隘的，是建立在对自我有利的情况下的。在生活中遇到类似的“事件”，经历过文化沉淀，我们往往会龟缩起来，顺应或者坦然接受，很难为自己而“破形”，这是文化影响，无关对错。

在写作风格上，张惠雯的小说很少有宏大的叙事，而是更专注于个人的情感和生活中的细节。这也是女性创作者特有的细腻。我们看一篇小说，很容易读懂、读透一个人。

事实上，张惠雯的文学之路早在国外留学时就已经开始。她最初的作品风格很像蔓延的“乡愁”，后来她移居国外，则是发现了创作中的另一个角度，异国他乡下的文化冲击，以女性为视角，捕捉色彩和阴暗之中曾经闪亮的美好与善良。

《在北方》则是把她独有视角全部展现出来。女性如何在爱情、婚姻、亲情和社会关系中做出选择，如何才能保持独立的人格？作者在九篇小说中，给予了她们实验，即使是失败的。

她们也敢于为了自己的生活、人生或者某一种信念而勇敢，勇于直视深渊，正如批评家宋明炜所言：“《在北方》深入肌理地写出选择的艰难，甚至绝望，但每一个女性角色，都在挣扎，为了那一口气，在‘漫漫长冬的开始’，让自己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活下去。令人震惊的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其实并非易事。”

张惠雯则是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她虽是年轻的作者，但具有极强的敏锐力，能够在不同文化影响下表现出深入肌理的描述，为每一位女性都灌输了她们应有的勇气和力量。（林钊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