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丽梅
之前从未想过勤俭持家且习惯了二人世界的父母亲有朝一日会同意请阿姨(保姆)香姐来家中,而且一住不知不觉已经九年了。
以前,因为母亲脑出血后行动不便,儿女们不在身边,父亲年老,我们儿女坚持要给老人请阿姨,前后请了7个阿姨,最终都被老父亲以各种理由辞退,说自己要亲自照顾母亲。作为儿女既无语也无奈,只能是听之任之,尽量抽空回去陪父母,双休则是雷打不动的陪伴日。
一天夜晚,父亲也许是因长期照顾母亲太累了,一时情绪失控,打电话给我说要把母亲送养老院,叫我联系好。那一刹,我六神无主,心慌意乱之中摔倒在卫生间,泪流满面。我不能接受父亲的决定,赶紧电联远方的哥嫂和姐,最终我们决定无论如何都得再请阿姨,专职伺候母亲。
因为匆忙,更是因为着急,请阿姨所提供的健康证、身份证等,我都忘了查看,一听到中介公司介绍有合适人选,立马亲自先约见,只想着赶紧给父母找个靠谱的阿姨,解放老父亲的体力和精力。不承想,一个中等身材,满口大埔方言的香姐,来到我父母家,马上就进入角色。看着卧病在床的母亲,没有一点的嫌弃,撸起袖子就走近母亲身边,扶起母亲坐着,低言细语与母亲说话,体贴细致地伺候着母亲。也许是缘分,香姐来我父母家前,几个在新县城的雇主要请她去家里,香姐都因路途太远(主要是晕车,怕休假时回家不方便)而拒绝,而一到同是新县城的我父母家,竟然就喜欢上了。而且后来经父亲的详细了解,这位不经意间请来的香姐竟然是母亲老家同村、同姓人。光阴似箭,香姐在我父母家一住九年。九年的光阴,从陌生到熟悉,再变成现在胜似亲人的姐,真的是我们全家的福分。
记得有一次,母亲因半夜自己偷偷爬起来,不小心摔了一跤,股骨摔断住院治疗近一个月。香姐体谅我们要上班,就在医院贴身伺候了一个月,端茶倒水,喂饭,端屎端尿,擦身,整天在医院陪伴照顾母亲,让我们有精力全身心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母亲出院后卧床几个月,香姐更是悉心照顾,有空就陪着母亲聊天,为了使母亲的老年痴呆不要越来越严重,总是东南西北地聊,激发母亲的大脑思考和开口说话。眼看着母亲越来越肯开口说话,父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作为儿女的我们,更是感激香姐的辛勤付出。
后来因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完全需坐着轮椅靠人推着出行,吃饭也要一口一口地慢慢喂着吃。瘦小的香姐,总会千方百计把肥胖的母亲抱上轮椅,推到小区楼下晒太阳,并教母亲认人和说话,比我们更耐心和细致地照顾着母亲,与父母亲和睦相处着。每逢双休日,一大家子相聚,更是其乐融融。
香姐在父母家,总是那么细心照顾着父母,父母也渐渐依赖着她。每当香姐休假或家中有事请假,父亲总会唠唠叨叨地问她何时返回,偶尔懵懂时会说,香姐又休假,这个月已经超假了。我只能是一笑而过。
经历过父母的几次住院,感觉更离不开香姐了,总觉得她更像是我们的大姐,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总会在我们最无助时安慰我们,给我们力量。特别是去年母亲在临终前的一个月,母亲因卧床几年而患的褥疮越来越严重,伤口越来越大,我每天看着母亲都会心痛,泪流满面,母亲已无法表达自己的痛苦时,我真的快崩溃。香姐总是安慰我,说母亲脑出血至今近二十年,母亲能平安生活至今,儿女们已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了。听着香姐的劝慰,心中倒是宁静不少。
如今香姐照顾老父亲不知不觉又一年。回想2022年底,新冠疫情肆虐,90多岁的父亲在家里也不幸染上。医院人满为患,作为儿女的我们又全部中招。无助之下,只有依靠香姐。在急诊室等候病房时,是香姐在彻夜陪伴着父亲,我们只能是带着病体来回奔波在家与医院之间,探望,送生活用品。历经一个多星期的治疗,老父亲终于在春节前平安返回家中。现在的老父亲只管吃喝玩乐,每当我们回娘家,香姐总会买好菜,做好饭,热情招呼着我们姐妹两家,我们也尽情享受着,只顾陪着老父亲玩玩麻将,陪着父亲东南西北地聊天,陪着老人开心。
我可以真心地说:家有香姐,胜有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