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昆

“嗬，这包子真大！”同事们啧啧称奇。

难怪，这座南方小城的包子不仅个头小，通常还皮厚馅薄。我记得有一次在一间包子铺发现了一款少见的大包子，赶紧买了一个来尝。结果吃到最后才看到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瘦肉，聊以证明这的确是包子，不是馒头。我想，嘴大的也要咬两口，遇到樱桃小口的女生，恐怕得第三口才能咬到馅儿吧。

同样是大个头，这包子一口下去，肥油呲出老远，满口浓香。闭着眼慢慢细品：笋干、萝卜丁、猪油渣……大家赞不绝口。一问价钱，三块钱一个。真是划算！于是纷纷问我在哪买的。

包子是在一家小饭店买的，老板是个外地女人。店面很小，装修很旧，夏天没空调，冬天没门帘，环境真不咋地。

因为距家很近，偶尔有一次去吃饭，发现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渐渐成了常客。老板非常热情，经常额外加个萝卜干、榨菜什么的。除了主食粉面，她还喜欢研究制作别的小吃。有一次，她蒸了包子，送了几个给我。味道非常不错，不仅个大，而且馅料特足。见我赞不绝口，她很高兴，说这是她的“新产品”，我是第一个吃客。

得知她今天蒸包子，我特意买了一些给同事尝尝。同事们吃得顺口，从此时不时跟老板订货，一来二去也成了熟客。

尽管这间小饭店价格公道，味道也不错，但就餐环境和位置都很差，因此生意一直不太好。本来附近有所学校，老板听上一任店主说学生经常光顾，就当了“接盘侠”。谁知，盘下没多久就遇到疫情。学校不准学生出校门，光顾的人更少了。老板离异，带着个儿子，为了省钱她没有雇人，里里外外一个人打理小店。

如今疫情过去，重出校门的学生发现这个小店美味实惠。口口相传，来的人渐渐多起来。这些年轻人制作了抖音，帮老板网上一发，生意登时红火起来。

尽管我去吃饭常常没有位置，但还是替她高兴。说实话，我打心眼儿里希望这种物美价廉的小店能够越做越好，生意兴隆。由于包子做得好，老板特意多买了一个蒸笼，现在天天蒸，销量大有超过主食的势头。

一天下班前媳妇告诉我，今晚吃包子。先到家的我，眼巴巴等着，结果媳妇竟然空着手回来了。她说：订的人太多，我那份她忘了。还安慰我：她没个帮手，一个人忙里忙外，难免出点差错。多担待点，我给你煮面。

又过了几天，媳妇订了十只包子，价钱上涨到每只三块五。回家发现少了一个，包子也没有以前大，虽然不明显，但是作为第一个品尝的顾客，还是看得出来的。我嚼着包子，觉得没有以前好吃了。

打那以后，我去的次数渐渐减少了，听说她在找更好的店面。

没多久，小店租期到了，她没有续租，搬到了几公里外的新址。一天，我来她的新店，这里环境好多了。由于不是饭点，店里人不多。老板看到我来了，热情招呼，连连跟我道歉，说前些日子忙得跟陀螺一样，怠慢了老客户。现在儿子住校了，周末才回来。自己的妹妹过来帮忙，轻松多了。

她非让我坐一会，说包子再有十分钟就出炉了。当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来，还是那个大个头，一口下去，也还是那个味儿！我心里怪自己：人家也要考虑成本啊，凭什么一直苛求又好吃又便宜呢？上次觉得不好吃，应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

我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