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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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程乡
2023年8月16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怀念战友和兄长阿铎哥

●陈平

炎炎盛夏,骄阳似火,我终日深居简出,躺在摇椅中与网友闲聊,颐养天年。昨日从老家梓叔那里得知,坐落在超竹岗上老虎窝的双溪老屋,是解放战争时期的梅平武工队大本营,其作为红色遗址的申请维修获准,近日已进场施工。这一喜讯传来,让我既感到万分高兴,又勾起我对红色岁月和往事的回忆。最让我怀念的,就是我的战友阿铎哥——我的同窗学长、梅平武工队战士陈杞顺(化名阿铎)。

1947至1949年,梅平武工队负责人陈玉堂、陈玉湘等在我的故乡——平远县大柘镇超竹双溪老屋开展革命活动,将这里开辟为游击根据地,并逐渐把梅平武工队壮大成为一支坚强的革命队伍。在陈玉堂的影响和带领下,阿铎哥和我双双走上了革命道路,阿铎哥成为梅平武工队队员,我成为游击队的地下红色交通员。一晃75年过去了,当年的游击战士在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工作需要,天各一方,长期没有见面和联系。有些人没有直系后裔,对这些热血青年舍生忘死投入革命工作的光辉历程,后人一无所知,有的表现麻木不仁,说来真是汗颜。这些年来,我一直寻找阿铎哥和他的后裔。历经千辛万苦,我终于寻访到了阿铎哥的儿子陈秋生。他告诉我,父亲已过世12年。谈及其父生前往事和红色故事,他感慨万千,如泣如诉地道及其父生前的游击状况,要我带他亲自去参观其父生前战斗生活过的地方,言辞恳切,令人感动。

双溪老屋这座有数百年历史的三堂两横的古建筑,是我的出生地和居住地。75年前,这里长期有地下党员驻扎。我和阿铎哥经常“并肩作战”,我们走遍超竹九村寨的20多个游击队驻地传递情报,接送物资,探听敌情,请医买药。夏天酷暑,冬日寒风,甚至刮风下雨,一顶旧竹笠就是我们在游击年代的随身伙伴。阿铎哥个子虽然不高,却是个灵活小伙,上树爬电线杆,动作很快捷,年幼时经常爬树收鸟窝,拾鸟蛋,爬紫林树摘紫林子。我和他比较合得来,有空时我们会在双溪老屋的大门口石阶上用火屎蛋画个图,两人一块捉六子,比输赢。他为人随和,他和我祖母感情很深,称其为张伯婆。他每每肚子不适,就要我祖母为他泡萝卜咸菜茶、车前草茶等等。我和他有时共住一间瓦房,晚上睡觉前我们会聊天。阿铎哥年长我6岁。他总是言传身教,不厌其烦教我外出开展革命活动如何保护自己,不能暴露目标,要如何开动脑筋,遇到险情要如何应变等,给我很大启发和帮助。从此以后,我按照他教的方法做,每次跟着游击队夜间外出活动,都能自觉按规定行动。每逢夜间出发,都要相隔一定距离,如发现对面来人若是持火照明者,自己主动找地方掩蔽,若是持手电筒或直来者,即喝问来者何人。特别是风雨过后或伸手不见五指的三更半夜,接到任务,立即撤离。夜间出发执行任务时最多5人,有时只有2人。我当时年方14岁,每次夜间出发都是夹在中间,阿铎哥多在我身后跟随、保护我。阿铎哥身材稍矮,乌乌赤赤,穿起便装,背上担竿,走在路上就是一个道地的挑担为生的老实伯。所以,游击队有较为重要且路途较远的任务都由他去完成。1948年6月,住双溪老屋的游击队负责人陈玉堂指派阿铎哥和我,去石正马窝里挑取由该地堡垒户筹备提供的大米,交米地点是石正潭头附近。正是果熟收梨季节,由我带路和阿铎哥前往挑米。当日下午,年富力强的阿铎哥带上一条担竿和两个白布米袋,从双溪老屋出发经过菜子坑到田坑里走了几华里山间小路到达与潭头附近的陈豪喜梨子树下,顺利地挑回2斗大米(40市斤),保证了游击队的生活用粮。除了挑米外,阿铎哥和我还承担了另一个任务——剪敌人的电话线,这个活比较危险和艰难。在胡琏兵团残部南逃窜境期间,为了断绝敌人的通信,游击队负责人陈玉堂指派阿铎哥和卓达,带上我到径尾、网顶、长田径等地剪电话线。我们在山坡上假装摘当梨子,由我站在山顶上站岗放哨,阿铎哥和卓达两人的任务是爬上电线杆顶把敌人的电话线分头剪断,收拾起来滚到山坑里或水潭中。这个任务很艰巨,有时要爬几座山头,又不敢在容易被人发现的山头去剪,时间只能选在中午或傍晚,但每次我们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阿铎哥头脑灵活,机智勇敢。1947年9月,阿铎哥向上级提出采取智取攻打长田伪乡公所的办法:由游击队员假作押解犯人,趁其不备突然袭击。粤东支队杨建昌、程严、廖伟、梁集祥等领导经过反复研究, 采纳了阿铎哥的方案,决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长田乡公所。攻打时,兵分两路,第一路是梅平武工队主力由赖森文、李怀雪等领导从梅县梅西松光岽出发到田福长牛塘,油坑里,走马牌到达长田圩;另一支游击队则由平远超竹大塘山,杉坑等出发经卓屋,径尾,长田到达长田配合主力,趁伪兵早饭期间发起突然袭击。当时正是早饭时间,乡公所人员正准备用餐,我们冲进去,大声喝道:“不准动,我们是共产党武工队,缴枪不杀!”伪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丢下食饭的碗筷,四处乱跑,东躲西藏。作为队员,阿铎哥胆大心细,当场击毙一个企图反抗的伪兵,并把藏在厕所的伪军政人员郭文炯活捉。不到半个小时便结束战斗,缴获长短枪10多支,子弹2千多发。

双溪老屋由于地势险要,居高临下,可攻可守,山径道路往返方便等优势条件,从1947年春开始便成为我党领导的梅平武工队活动联系据点,后成为游击队出谋划策的大本营。1949年7月,平远第一次解放不久,国民党胡琏兵团被人民解放军追击南下往汕头,窜入平远境内。按照上级指示,刚建立不久的县人民民主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及县武装战士转入地下活动,与敌人开展游击战争;原梅平武工队(独四大队)的成员随即转入当年的游击根据地活动,伺机打击敌人。国民党大柘乡公所会同平远县五乡联防主任张秉宏部队到大塘山、杉坑、石门里等游击队活动据点进行所谓的清剿。一天中午,一支国民党匪兵40多人准备到田心、河背、岗下等地捉共产党,当这支伪兵走到泉水塘大荷树下(即吴屋背)时,被双溪老屋的游击队哨兵发现,当时住在双溪老屋的游击队员有姚铁汉(兆哥)、陈广生(擎哥)陈任生(情哥)、陈杞顺(阿铎哥)、陈玉湘(勇哥)、卓达等一批同志,他们正在老屋上厅席地午息。当时游击队员晒有衣服来不及收拾,万一被匪兵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丢到外面草丛不是办法,匪兵搜查时一定被发现。时间不等人,在紧急关头,阿铎哥急中生智,连忙叫秋桂三伯(固定堡垒户)找来一个大咸菜缶,把所有晾晒的衣服收来塞进咸菜缶里,用稻草塞紧,然后推进老屋门口的大池塘中,六七个游击队员立即携随身武器从老屋背油房岗走山路经牛岌上翻过山坡,进入到大塘山的乡间小路避开匪兵的追捕,安全转移到超竹杉坑根据地。

(作者原名陈福宏,89岁,系平远县侨联离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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