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玲

暑期小闲，读了一本书，叫《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这是我国著名翻译家杨苡的口述自传，由余斌撰写。读完本书，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杨苡，而是杨苡的母亲，徐燕若。在杨苡生命的每一个阶段，母亲都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她就像一道光，将整个家庭照亮。

热爱学习，外柔内刚，这是杨苡母亲的第一个优点，也是她自身散发的第一道光。徐燕若嫁给杨毓璋的时候，只有十五岁。更确切一点说，她是被卖到杨家的。徐父为了供儿子读书，便狠心将女儿卖给了杨家做妾。但幸运的是，徐燕若碰上了杨毓璋，他对徐燕若非常好。尽管如此，徐燕若还是非常恨自己的父亲，恨他把自己卖了。她其实对亲情看得很重，嫁到杨家以后，经常偷偷地和自己的母亲、弟弟、妹妹见面，物质上更是毫无保留地接济他们，却是一直都没有再见父亲。外表柔美、性格也温和的徐燕若，其骨子里的倔强，由此可见一斑。嫁给杨毓璋时，徐燕若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文化水平，但丈夫一直教她识字念书，她学得非常认真。杨毓璋有一柜子的《说部丛书》，他让徐燕若就从这本书看起。一个乐教，一个乐学，自从嫁给杨毓璋，徐燕若几乎每天都会看书写字。骨子里的倔强和后天的热爱学习，让徐燕若脱胎换骨，有了自身的光芒！

情绪稳定，自立自强，这是杨苡母亲的第二个优秀品格，也是她在经历重大的家庭变故以后，散发的又一道光芒。嫁到杨家以后，徐燕若先后生下了儿子杨宪益、女儿杨敏如和杨静如（也就是杨苡），日子还是很幸福的。却不料苍天无眼，小女儿杨苡出生后不久，丈夫杨毓璋便因病而亡，英年早逝。出生即丧父的杨苡因此有了“妨父”之名，遭受了许多冷眼。十一岁那年，杨苡得了伤寒，花了不少钱仍不见好，于是就有人说：“别治了，治不好了，还白花许多钱。”但母亲徐燕若特别坚决地说：“我就不信治不了！我生出来的，我就是要让她活！我就是要把三个孩子好好养大！”她为女儿请了德国的医生和看护，前前后后总共花了600大洋，才终于把杨苡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杨毓璋去世时，徐燕若才二十四五岁，如花的年纪便失去了爱她的丈夫，可想而知她内心的悲苦；封建大家庭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也让她很难安静自处。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徐燕若却一直都头脑清醒、情绪稳定地生活着。在她的影响之下，三个孩子也都乐观而积极，全都清白踏实地走着人间正道，并且一步步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人生光芒！

除却以上的种种，徐燕若最令我敬佩和叹服的一点，还在于她对读书的重视。尤其在杨苡三兄妹的教育上，母亲徐燕若那是毫不含糊。在《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中，杨苡有这样的口述：“母亲认定了我们非念书不可，我们得有出息，有出息就得念书，而且要念就一直念到头，上完小学上中学，上完中学上大学，我哥哥当然还得留学。她一辈子就这么想的，她自己只上过小学，没念过中学，特别看重念书，也不知道什么就算念到了头，起初以为念完大学算‘到头’了，后来知道往上还可以念，就让我姐燕京大学毕业了以后再考研究生。”这是一个多么有思想的母亲啊！其眼光和见识甚至超越了几十年后今天的很多母亲。在这样一个母亲的教导之下，儿子杨宪益海外留学，归国以后成为了鼎鼎有名的大翻译家；大女儿杨敏如，乃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古典文学教授；杨苡这个本科毕业的小女儿，居然成了家里学历最低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杨苡在西南联大读书时，还没等毕业便和同学赵瑞蕻相恋，然后便结婚生子，也因此中断了学业。母亲徐燕若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她在杨苡生下了第二个孩子以后，特别坚定地对自己的女儿说：“再去考大学吧，孩子我帮你带！”于是，在母亲的支持和鼓励下，杨苡重新考取了中央大学外文系，她努力学习，顺利毕业，最终成为一代翻译大家。

有句话叫“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而我想说的是：“母亲是道光，照亮整个家！”就像杨苡的母亲徐燕若，无论是被卖作小妾、身份低微，还是丈夫早亡、家道中落，她都没有萎靡消沉、怨天尤人；她坚定地带着自己的儿女，乐观积极地生活。她就是一道光，照亮了整个家！她让这个家有了凝聚力，有了信念感！在这光亮的照拂和指引之下，她的儿女个个卓有成就，皆成国家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