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脚步很轻很轻,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悄悄地向我们走来了。这不由得使我想起了20世纪50年代前后,端午节跟随家长到畲坑圩观看龙舟赛时的情景及一些有关情况来。
当时的畲坑圩龙舟赛可算得上是全县乃至丰顺、兴宁、五华周边民间节庆活动的一项盛事。作为宋、明以来就成为兴宁、丰顺、五华、梅县的主要商品集散地和闽、粤、赣的交通枢纽的畲坑圩,曾享有“头松口二畲坑”或“头畲坑二松口”的民间殊荣。据传国外华侨寄信只要写上“广东、汕头、畲坑某村”,收件人便可准确无误地收到,可见从前的畲坑名气有多大。
据我所知,历史上的畲坑圩龙舟赛,可以追溯至20世纪40年代末至50年代初。那时每年的端午节(畲坑人俗称五月节),畲坑圩民间组织便会举办龙舟赛事。据有关客家民俗方面的资料记载,该赛事最初是由畲坑圩天、地、人和四条大街的商家发起,并各自组建一个龙舟队,共有四艘龙舟。与各村自建的那些队一同进行竞赛。后来不知圩镇商家因何缘故,商户越来越多了,却反倒将原来的四个队减少为两个队,再后来索性放弃了所剩下的两个龙舟队,改由商家负责集资赞助赛会冠、亚、季军的奖金和大部分的赛会开支。小部分经费则由各龙舟队自筹解决,来源主要为各类公尝(比如田尝、公王尝等),无公尝的由各户村民自愿捐助。因此,虽然圩镇商家没有派出龙舟队参赛,但这些分属兴、梅两县(如:布头坝村、上下彭村属兴宁,其余属梅县),且又有由单独一姓(如杉里村林姓),或如双螺村由宋、罗、杨、卜、陈、王、吴等七姓联合组建而成的,诸如此类皆属沿河岸边的龙舟队仍有六七个。由于赛事大部分经费从畲坑圩商家那里得到了落实,这些队每当畲坑举办龙舟赛仍然坚持报名参加。
赛前各参赛队首先要组织族内或村内会游泳的青壮年男子26个做划桨手,1个做旗鼓手(指挥),1个做舵手,共计28个。并于农历五月初一前后将一条长10米左右的龙舟,在龙舟棚内接受了三牲、香烛的礼拜后由十七八个青壮男子排成两行,用双手托着将其请出龙舟棚外,然后才用肩抬下水供队员进行热身。农历五月初二即进行预赛。初三、初四各队仍然自行安排赛前热身。有的队早起从畲坑出发热身至梅城,中午即返回,来回一趟水路有80公里左右。端午节前一天基本不安排热身,用来恢复队员体力。
端午节开赛那天恰逢畲坑圩日,上午9时左右梅江河上游的畲坑圩旁边的河面上,准时有六七条龙舟一字排开,准备参加竞赛。此时沿河两岸彩旗招展,鼓乐齐鸣。观看的群众人山人海,加上摆卖各种小吃的摊贩趁这大好商机,早早将各式小吃零食,糕点水果把一排排摊档塞得满满当当的。一河两岸,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水泄不通。远至周边丰顺丰良、五华、兴宁、近至本县荷泗、水车、梅南等地都有不少前来观赛的群众。致使畲坑圩码头多条渡船和好些商船都被看客租用而挤满了人。待开赛锣声三声敲毕,只见齐刷刷木桨划下,水花飞溅,每条龙舟都像箭一般射向前方。顿时吆喝声、呼叫声、狂欢声,小摊贩的叫卖声,一浪高过一浪,一河两岸,煞是热闹。直到赛事决出名次后,“衔得锦标第一归”的冠军队队员们个个肩披绶带,胸戴红花,眉飞色舞,与亚军、季军队员一同列队走上街道游行,凡游行队伍所到之处都鞭炮齐鸣,掌声如雷,响彻云霄,人潮涌动,好似一片沸腾的海洋……
几十年前端午节跟随家长到畲坑圩看龙舟赛的情景以及有关的所见所闻,就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一帧一帧地缓缓而过。我忽而想起曾经有诗人写过“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的句子来。从远古先民创立用来拜祭龙神、祈福辟邪的节日,到后人再赋予它纪念诗人屈原的端午节龙舟赛,早已形成了一种文化,这种文化的基因已经融入炎黄子孙的血液里,生生不息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