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华丽

我总觉得，文字是有力量的对话，但这力量不只是文字本身，而是我们所赋予它的情感，包括一个故事、一篇文章、一本书，甚至一段话。

“尊敬的钟先生、徐女士：您参与投资的长期项目《国家养育项目之宝贝女儿成长计划》为您发放20年来的第一笔分红，本次分红来源模拟联合国大赛奖金。恭喜您眼光很好，选中了我司潜力最大，前景最好的项目，还望您不要心急，坚持投资，静待后期分红。感谢您的支持，祝您生活愉快! ”这是女儿大学第二学期参加比赛获得奖金后给我们发红包时写的一段话。对于这种“文风”，我们早就习以为常，大笑之余更多是欣慰。

我们和女儿之间的沟通大多是用这种方式。那年，孩子正面临着高考的遗憾，我当时写了一封信给她：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迈进更高的学府，实现18岁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到那时，或许你会放下19岁的执念，让这个遗憾的缺口得到弥合，但至少不是现在。20岁的你再回过头来，看17岁刚上高一的自己，你一定会心生羡慕……后来女儿在大学给我回了信：妈妈，我满怀遗憾，却也花光了所有运气，才有幸在这里学习，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对这所学校最温柔的“控诉”。尽管还没完全从过去走出来，但也还在努力尝试，我尝试把世间万物视为可食用品，用浑身的细胞去享用。请放心，现在我把自己打理得很好，谢谢你让我相信：低头赶路，敬事如仪，自知自心，其路则明。此刻，深感孩子已带着生命的张力与鲜活，很有仪式感地完成了一场对遗憾的“告别仪式”。

“亲爱的小丽同志，节日快乐，你辛苦了，谢谢你一日三餐都为我们忙碌，并恭喜你被评为美食家妈妈，特奖励工资1角钱，不必谢，女儿敬上。”这是孩子上二年级时，母亲节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桌上放着一张8开的粉红色卡片，周边画着花花草草，中间写着“奖状”，右上角贴着一角钱的礼物。孩子三年级时，煮一个鸡蛋，在上面画一个开心的动漫人物，并写着“节日快乐”，旁边放着一张小纸条：妈妈，节日快乐，女儿无以为报，这是煮熟的鸡蛋，起来就把它吃掉，省得你煮了。孩子四年级时，出去买了两杯豆浆，旁边留言：节日快乐，我上学了，这是在北磜老板那里买的豆浆，我试了，好喝！你们俩一人一杯，不要抢，谢谢配合。她五年级时留了一个字条写道：今年的礼物在我房间里，找找看，有惊喜哦，节日快乐。这次的礼物让我翻遍房间都没找到，好不容易等到她下课，问礼物在哪？她的回答让我崩溃：说她被窝里的气息、余温就是礼物啊……以后的以后，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散落着这样那样诙谐幽默、充满爱意的小纸条。

这一张张在爱的空间流动的纸条，让我不由自主想起与女儿相遇的十多年：从孩子一年级开始，每天早上上班前都会给女儿写上一段话放在床前，希望她在信中能感受到如阳光般的照耀，然后快快乐乐起床上学；每次出差都会在她不同的书本里夹上一封信，写搞笑的温馨提示及想念之辞，就好像一直都守在她身边从没离开；当孩子不够勇敢时，就会写上我喜欢的一句话：为了那自由的春色，在人生的逆境中勇敢地“红杏出墙”，怕什么，绝境就是用来打破的啊；每当彼此闹不愉快时，又会偷偷在她房间门前画一幅配上文字的求和漫画；每当她有一点进步时，买一本书并附上一封信奖励她……这就是我对孩子从未停止过的“书信奖励”。她常说庆幸生在一个幸福、民主、轻松的家庭里，我却庆幸能温柔对待孩子的“慢”成长，让孩子不急不躁。

爱需要双向奔赴，陪伴、真诚、信任、尊重成为我们之间的桥梁。时光啊，请你慢些走，让我慢慢收拾幸福的文字，继续在文字的对话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