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正宝
梅州当代客家散文的创作并不是一片空白或荒芜,很多人默默深耕着这片文学沃土,用散文笔调歌颂家乡的一草一木,传播客家的乡音和文化,把客家散文打造成了与客家诗歌、小说和山歌剧本一样有活力的文学表达工具。
进入21世纪以后,一大批散文作者借助官媒的力量和自媒体的便利,创作发表了大量生活气息浓郁的作品,其中不乏结集出版的散文集佳作,例如(作者和创作时间不分先后)翰儒的《远去的风景》和《岁月有情》、李新耀的《春风有信》和《梦随雁归》、李程的《恋上平远》和《在平远》、刘思明的《生命的启示》和《红尘履痕》、唐梦的《原乡》、曾志雄的《石窟河的诉说》、朱立的《雪花飘入梅江河》、魏宇文和黄庆松合著的《触摸历史的痕迹:走访梅州客家民居随感》、黄育培的《乡村记事》、刘兰辉的《岁月情长》以及属于大散文范畴的何日胜游记式的散文集《胜游梅州》与罗青山杂文式的散文集《开窗亮话》等。这些作品渐渐显露出客家散文创作乡土气息浓郁、区域色彩鲜明、文化意味深厚、个体视角凸显、创作手段随性自然以及真实再现常态生活等非虚构写作的特点。
翰儒的两部散文集《远去的风景》和《岁月有情》共辑入60余篇散文,其中近30篇为乡土散文,描述了作者的故乡丰顺县黄金镇的风土人情,抒发了作者对这里的山水草木、故人旧事的怀恋与热爱。作品复活了活跃在黄金镇旧时光里的那些接生婆、阉鸡师傅、裁缝师傅、打铁师傅、犀猪师傅、剃头师傅、木匠师傅等“乡土人才”,还复活了记忆中划竹篷船的水叔公、做火窗(取暖用的手持竹制炭火小炉子)的火叔公、瓦窑做瓦的一对夫妻、踏香车(捣碎香粉的农用工具)的男人、泉水娘娘处担水的妇人、古巷里吹奏敲打乐器的村民等普通劳动者。这些形象既源于作者出生与成长的乡土环境的个体记忆,也源于客家人南迁定居过程中由乡土发展而来的集体记忆,唐梦对五华县小村杨梅坳、曾志雄对蕉岭县新铺古镇、黄育培对老梅县七贤村等的反复书写也是如此,同样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把游子与赤子对故土的一腔深情融入产溪河、琴江、石窟河、梅江,让他们的散文作品也因此具有了不能复制的鲜明区域色彩。
文化意蕴深厚是客家散文创作的另一个特点,内容触及了客家文化的方方面面。魏宇文的《触摸历史的痕迹》从学者的视角对梅州部分有代表性的客家古民居作了随性的走访,全书收录了36篇散文,面对以“府”“居”“楼”“庄”“圃”“堂”“围”“第”“院”“室”等命名的40余座古民居,观望四合院式、走马楼式、四角楼式、锁头屋式、中西合璧式以及半圆楼、圆楼、方楼、土楼等建筑结构形态,作者把客家儿女的历史文化情结、宗族文化情结和审美文化情结融入其中,借用一行行真情的文字和一幅幅珍贵的照片连发感慨,形成了一本具有一定史学价值和文化价值的历史文化散文集。何日胜的《胜游梅州》系列游记对梅州境内秀美山川和文化古迹等作了综合的实地考察和文献梳理,把客家文化中博大精深的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具象地呈现出来,使得这几本厚重的“游记”超越了一般游记的叙事功能和旅游指南的功利目的,成为弘扬客家文化的一本大书。
个体视角的凸显是客家散文创作呈现出的新特点,作家们从各自的生活经历和体验出发,不迷信“名家视角”和“集体视角”,大胆真实地再现个体常态生活样貌,表达个体意愿,不拘泥于教科书上的创作手段,用自己最感舒适的自然手段发出自己的声音。李新耀坚持记录长教村的生活,用比较纯粹的文学抒情笔调歌颂那里的真人和真事;李程虽然不是地道的平远人,但他从融入与热爱的视角不停地书写自己成长和工作过的这个地方,笔调热烈亲切;朱立从“雪花”(北大荒)和“梅江河”(梅州)两个地域视角切入现实生活,笔调朴实无华,像一个诚恳的诉说者;刘兰辉作品内容都是寻常的细琐生活,强烈地打上她个体创作细腻与感性的特点;罗青山杂文既有针对社会热点问题的褒贬,也有对日常生活现象的关注和剖析,笔调冷静犀利,是梅州散文界说理性散文的佳作。
当代梅州的客家散文创作正处于蓬勃发展时期,有喜人的景象,当然也存在一些发展中的问题,比如散文创作的现代性有待进一步提高改善,在选材的带动性、内容的话题性和内涵的深刻性上也要紧跟时代的步伐,从传统的创作窠臼中快速脱离出来。另外,当下还没有形成一支有一定凝聚力的创作队伍,合力不足,年轻人的接续力量也不足,由此造成了客家散文作品在广东省乃至全国范围内显示度不高的问题,因此应召唤更多的客家儿女加入散文创作的队伍里来,用踏实可信的笔调传播客家乡音与文化,将是我们的一个美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