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洪

猝不及防。那年母亲被确诊罹患膏肓之疾，让我们儿女痛若锥心。悲惋之余，全家动员，为母亲治疗想方设法，各尽其能。带她旅游欢心，创造条件，为母亲完成各种心愿。尽可能地不让母亲含着过多的遗憾离开我们。

经辗转中医治疗两年多后，就在那大年三十晚，母亲遽感剧痛难忍，我们急速送母入院。

十几天后，待病情稍稳定，在母亲的坚持下出了院。其时母亲已无法坐立。吃喝拉撒，煎药、翻身、按摩、清洁、洗澡等等，无疑是一副繁琐的护理重担。在老家，只有年迈的老父亲及忠弟的媳妇小平，携着两个读书的孩子。姐姐亦放下了许多事务，专事服侍母亲。即便姐姐每天前来与弟媳日夜轮换，仍捉襟见肘，颇感吃力。

忠弟长期在外从事装饰装修工作，其刻苦耐劳，诚实有信的品行，深得老板赏识，被聘作工班负责人。春节前，老板一再说，来年要及早出来一起干。忠弟正值不惑，适须大展身手之时，见母此状，他权衡再三，毅然向老板请辞，回来侍奉母亲，以尽膝前之孝。

忠弟对母亲的照顾，不仅周到，而且善于消除母亲的疑虑和化解低落的情绪，以乐观的心态调控气氛，常常能让心绪消沉的母亲，除去阴霾，甚至欢笑不已。母亲刚出院那几天，情绪受到剧痛的牵扯，说话有时较为偏激。有一次甚至说，待晚上大家睡下后，她到三楼去跳下算了。姐姐听后颇为担忧，忙劝导母亲，并告诉家人要注意防范。忠弟听后，不慌不忙地对母亲说：“妈妈，我俩来打个赌吧，你每上一层楼，我奖励你一千元。”母亲反被这种睿智的说法给逗笑了！

母亲的情绪调节好后，她自己也会与人聊些快乐的事，欢喜的事，甚至搞笑的事。在她生命最后的半年时光里，她多次谈及忠弟像一名相声演员，常逗得她开怀不已。

送别母亲方五年，八十岁的老父亲却突发脑梗，经医院手术治疗回到老家。护理的重担再一次摆在兄弟姐妹的面前。这一次还是忠弟夫妻，决定再一次放下在外的业务，担下此任。

与服侍母亲所不同的是，由于父亲做了脑部引流术，开始一段时间里还需鼻饲。鼻饲时的流质食物要烹调得恰到好处，这一着多由小平经手。一点点注入时，则由忠弟操作。而鼻饲管是要定期更换的，有时也会被父亲不小心扯脱，叫医生更换时常未能及时来到。细心的忠弟看过医生操作后，试着自己更换，竟也成功了。

给父亲喂食时，忠弟还会根据父亲平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来“诱惑”刺激父亲的食欲。“爸，来。吃完这些后，奖励你吃一块红烧肉。”此时的父亲会咧嘴笑着，像小孩子一样，在期待中欢喜地进食。

随着父亲病情的加重，父亲终究半身不遂了。且慢慢地失语，最终丧失了交流能力，这更要让护理的人细心地观察和揣测，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要定时地喂水及挪动翻身。根据情况还要及时地更换床垫。由于父亲体型较大、较重，翻动父亲亦非容易，一般是忠弟翻侧父亲身体的同时，小平便迅速更换床垫或床单，他们总能配合默契。再后来，父亲身体进一步羸弱，失去自主意识，忠弟还学会了导尿术，可自行为父亲更换导尿管。

可以说父亲自卧床不起近两年间，忠弟夫妻都恪守孝道，耐心细致，尽可能地延缓着父亲走上寿终的步履，让父亲离开得安详。

前几年，小平的父亲过了八旬，行动渐显迟缓，子女不在身边，亦已寡居了好几年了。如今，自己做饭食已不再利索。见此，忠弟夫妻俩商议，每天三餐把他接来同食。晚饭后护送他回家，但怕老人夜间喝水、起夜有所不便，其中一人便守护在老人身旁，陪伴着他度过一个个夜晚。

忠弟夫妻就是这样，不想蹈人“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默默地陪伴着老人，放弃了在外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古有“东阳事父，淳有孝行”的典故，颂扬侍奉父母，淳厚有孝顺的品行。忠弟夫妻之孝行，同样难能可贵，令我们兄弟姐妹尤为感佩，亦令父老乡亲所颂赞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