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宏文

革命战争年代，叶剑英同志长期从事参谋和统战工作，新中国成立后，长期担任党和国家的重要领导人，据其家人和身边工作人员介绍，叶剑英在工作和生活中，为人宽厚慈爱，语言风趣幽默，极具亲和力、凝聚力。在纪念叶剑英同志126周年诞辰之际，选取其说过的一些有趣的话，让家乡人民重忆伟人音容笑貌，以彰伟人崇高风范。

水尾田

1949年夏，叶剑英准备离开北平前往广东工作之时，向毛泽东汇报南下广东的准备工作，提出：“华南解放晚，别处都把干部要走了，剩下的能分配到广东的干部太少了，好比客家话里的‘水尾田’，流到最后剩下的水不多了，怎么办？”毛泽东会心一笑，同样风趣地回答：“‘水尾田’是‘水尾田’，但那里有一股泉水嘛。”说完两人开怀大笑。叶剑英明白，毛主席所说的“泉水”是指当时的原华南分局、两江纵队和广大人民群众。伟大领袖毛主席与叶剑英这一段经典的“泉水”与“水尾田”的对答，体现出伟人的政治智慧，也体现了彼此的风趣幽默、心意相通，成为新中国政坛的一段佳话。

风吹咸卵壳，财去人安乐

据叶剑英的一位家人回忆，在与家人谈及对当年革命战争年代艰苦岁月的感受，叶剑英用了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风吹咸卵壳，财去人安乐’嘛”。他向家人说了这句话的来历：古时候，一位客家穷书生上京赶考，因为实在太穷，路途中用来做菜下饭的，只有从家里带出的几只咸蛋，一路上把咸蛋视作珍宝。到最后蛋吃完了留下壳，就只能看着蛋壳下饭，可是一天在船上吃饭时，一阵风把咸蛋壳也吹走了，书生长笑一声：“风吹咸卵壳，财去人安乐。”叶剑英用这个典故，来表明自己的人生态度：不计较财物，抛弃累赘的身外物，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叶剑英还向家人说起在延安时，有一次正吃着饭，突然彭德怀来访，当时由于日本侵略者对解放区的围剿和封锁，延安物质条件极差，正在吃的东西实在太粗陋，叶剑英听到门外彭德怀的声音，慌忙把吃食藏到桌子底下。等到商量完事情，彭德怀离开后，再把东西端出来继续吃。叶剑英给家人说这事时，回忆起自己当时的窘境，还哈哈大笑。

1969年10月，叶剑英被“战略疏散”到湖南长沙，其间遭受冷遇、疾病和各种磨难。1970年3月，被以毛泽东来长沙为由，由长沙迁往湘潭。接到湖南省委的命令，马上要搬家，刚到叶剑英身边不久的警卫员胡家虎紧张收拾行李，把一只暖水瓶打坏了，为自己的失误感到十分难受，又痛惜暖水瓶被打坏了，叶剑英拍拍他肩头，并安慰他“风吹咸卵壳，财去人安乐”。回忆起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现在年近八旬的胡家虎同志还是深有感触：“我们首长对人就是那样好，从不把我们当外人。”

两个雄牛在一栏，将来打脱角，反为不美

农村里的人都知道，雄牛天性好斗，是不能把两头雄牛关在一起的。两头雄牛关在一栏，牛脾性一起来，非相互打斗不可。打斗起来时，场面激烈，破坏性极大，往往不仅两败俱伤，互相“打脱角”，还殃及周边田地、设施甚至伤到前去想“救架”的主人。如果不设法将两头牛分开，则它们一定要斗到分出胜负，直至一方落败逃窜，才有可能收场。一九三六年八月二十九日，任洛川工委书记的叶剑英致函周恩来，汇报统战工作。其中有一段话写道：“刘鼎在西京，不能继续从各方面增进友谊关系，企图在那里做个好官，又欲把持。我想只要小K能够代替得下时，便须调刘回来，因小K性急躁，不耐烦，两个雄牛在一栏，将来打脱角，反为不美”。

刘鼎，本名阚思俊，字尊民，曾化名阚泽民、甘作明、戴良等。1924年经朱德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长期从事地下情报工作。1936年3月，经宋庆龄引荐，接受张学良邀请，刘鼎赴西安，系统地向张学良将军介绍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使张学良坚定了联共抗日的决心，为周恩来与张学良的会谈做了准备，后被任命为中共驻东北军代表（名义上是东北抗日义勇军代表， 张学良的随从副官），他协助张学良以团结抗日的爱国主义思想教育东北军，加强东北军与红军、十七路军的团结。西安事变前，刘鼎在洛川化名“择生” 多次给中共中央密信，及时汇报张学良的思想动态。小K是著名的红色特工、地下情报工作者中的传奇人物潘汉年，他后来协助周恩来、叶剑英等执行党中央关于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决策，参与联络谈判工作，为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和实现国共第二次合作做出贡献。

叶剑英在给周恩来的信中，以通俗形象的比拟，风趣地谈及刘鼎和潘汉年两人的个性冲突问题，语言简洁，但表达力极强，有问题分析，有工作预判，还提出解决办法，使人读之心领神会，莞尔一笑之余又深以为然。

旧瓶装新酒，装得好又香又醇

1938年5月，叶剑英到香港、澳门、广州，治病探亲。在广州时，梅县同乡、云南陆军讲武学校校友曾其清宴请叶剑英。宴会上，青年诗人、梅县人蒲风也在场。叶剑英与他谈起写诗，对蒲风等人“不主张写旧体诗，不主张旧瓶装新酒，要把旧瓶子通通打掉”的情况提出意见，提出“我看旧瓶不能丢，至少在目前还不能丢，可以新罐旧瓶并用。旧瓶装新酒，装得好又香又醇”的主张。还以当时的戏曲为例，赞扬鲁迅的“于无声处听惊雷”写得好，受群众欢迎，来证明自己意见的正确。在这里，新罐、旧瓶是指诗歌的表现形式，酒是指诗歌的内容和思想。叶剑英把艰深的诗歌创作关于传统与创新上的争论，以日常生活常识来类比，通俗易懂，令人信服。在叶剑英说了一番道理后，宾主一起唱山歌，讲家乡故事，其乐融融。之后，蒲风从叶剑英的话中得到启发，创作风格更加务实，更加贴近群众，诗作更受当时诗坛的好评和尊重。

叶帅还有不少妙言佳句，让人对他倍加崇敬和亲近。比如二十世纪50年代，叶帅在北京住所宴请一帮梅县籍华侨，因华侨们对新中国的政策不了解，与叶帅不太熟悉，席中十分拘谨，不太敢动手夹菜。此时，厨房里端出一碗客家传统菜“梅菜扣肉”，叶帅指着这道菜说“我们客家人都说，唔食拱桥肉的男人怕老婆，不怕老婆的人抓紧动手”，大家哈哈一笑，气氛马上热烈起来。

他以“桐油罐子装桐油”，来告诫战士们不要见异思迁，激励战士们要安心本职工作，干一行爱一行。在给女儿叶楚梅的信中，说自己在北平从事市政管理、建设工作是“跳下水去学泅水”。因为自己的普通话中有比较浓的家乡口音，在回听自己的会议讲话录音时，他故意揶揄办公室工作人员：“我说的是普通话，你们怎么录成客家话了”。说起这事，年近九旬的王守江主任还是觉得十分有趣，他说：“咱们首长就是一个这么有趣的人，大家都乐意和他亲近。”

（作者单位：叶剑英纪念园文史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