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向红
近日,赏读作者霞朵的美文《毕竟春暖花开》,文中提到那长得蓬勃的艾菜、矮婆菜极大地激起了我的兴趣,勾起了我这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人的回忆。
忆起小时候吃过的、可爱的“艾菜”“田艾哩”“田凿头”“狗贴耳”“青舍哩”“尿菜哩”……这些野菜,有的可以充饥,有的可以做药,因为常回农村老家,这些可爱的野菜们都和我很有眼缘、心缘,至今我还会去用这些野菜去解馋或处理身体小问题。尤其在春天里,春风和暖,春雨滋润,草木萌发,葱葱茏茏,田野里的嫩绿会让你流连,晒着春日暖阳,躬身揽采,不装满一篮子你都舍不得离开。这书本外的知识,很多是来自我的奶奶,一个勤劳善良、生活经验丰富的人。
艾菜,必定是每年都吃的,早在腊月刚过,菜园里、田埂上,其他草都还萎黄零落时,艾菜就借着阳气,茁壮地生发了,一撮一撮嫩嫩的,很显眼,这时只要拿着小刀去地里转一圈,中午的小菜就又多了一个。菜地边一茬茬地割,一直到五月响雷前,艾都是客家餐桌上常见的菜,煮鸡蛋、煲鸡、打火锅都是很讨喜的,五月后的艾菜稍微有点甘苦味。有话说“艾的全身都是宝”“女人养生离不开艾草”,艾可以祛寒、暖宫、和胃,就连七八月已老熟了的艾,用来泡脚也可温经散寒、祛湿止痒,妇女坐月子用艾草熬水洗澡,还能除风。女人有艾,人间有爱,被艾养护着的女人会多一种幸福。
奶奶还在的时候,我们的生活条件没那么好,不能每次煮艾都加鸡蛋或骨头,有时奶奶会把一小撮艾切碎,放到碗底,然后用滚烫的粥加在上面,放点猪油、盐花,搅拌出一碗青白两色的亮眼的粥。先应付刚上完一节早课回来,又吵着要早上学的我。吃完那碗粥,一上午三节课不饿。
方言说的“田艾哩”,奶奶告诉我们也叫“白毛公”,有解毒利湿的功效。田艾,就长在田里,开春的时候,干燥的稻秆下,一行行挤满了田艾,采摘时将田艾和干稻叶一起扯回来,坐在凳子上慢慢拣,然后洗净晒干备用。不知什么原因,小孩子常有湿毒,脸上或身上几乎都长过疮疖,奶奶就给我们用田艾煲水喝。
“田凿头”,不懂学名叫什么,旱地上常有,一丛丛的,茎蔓连着伸得很长,现在比较少人用。记得以前湿热肚痛时,奶奶会在房子旁边采来一丛田凿头,洗净后放在碗里,用捣辣椒的木槌锤烂茎和叶子,加开水冲泡,盖上盖子,加点盐,浓浓的青草味很可口,喝完肚痛症状很快消失。奶奶还有绝招:有一次我捂着肚子向奶奶求救,奶奶说,“满哩过来,阿婆摸一下。”走过去靠在奶奶怀里,奶奶帮我按摩一下肚脐周围,怪舒服的。没想到她把手滑到我的侧腰,用拇指食指掐住,似乎拨到一条筋络,然后一放手,瞬间感觉又痛又酸胀。当我哭笑着扭动身子推开她的手时,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我肚痛的症状缓解了。以后有类似状况,既想又怕奶奶这一手绝招。后来从书中知道,那里有一条带脉,刺激它就有健脾渗湿的作用。奶奶的绝招不止这一手,她还会在额头上扎针缓解头痛;还会用针扎小孩指尖除惊风;还会用碗沿帮人刮痧;还会帮人在耳尖放血止痛等等,可惜我没学到。当然,现在这些民间手法有的失传了,有的交给医生去做了。
药食两用的野菜还有不少,“狗贴耳”“青舍哩”清热解毒,“尿菜哩”消炎主治尿路感染。虽然从农村到城里上班二十多年了,但我对农村风土人情并不生疏,农村的伯叔婆婶我很熟悉,田间地头的蔬菜庄稼也熟悉,并能常吃到原生态的带有亲情的菜,我很庆幸自己能常接地气,能充分感受大地母亲对人的无私博大的爱,接受农村的亲人们无私的赠予。借此文怀念我的奶奶,我亲爱的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