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蔚梁

2月9日下午5时一刻，我看见508病房的那位肝癌患者一直张口喘大气，叫他名字已没一点反应。放在床头的血氧机显示，病者的血氧已降至70，这是病危的信号。我示意病者家属后，离开了病房。

这位患者姓陈，护理他的妻子姓曾，都是兴宁罗岗人，两人的年龄在50岁上下。我目睹病者妻子曾女士伏在丈夫身上痛哭，提出最后一个愿望，要丈夫挺到儿子回来。他儿子前天刚出去深圳，今天下午驾车往回赶，还在路上，不知父子俩能否见到最后一面？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508病房，一进门，发现那位肝癌患者的床位空了，我知道他走了。我更关心的是他的儿子，同室病友告诉我，他儿子提前一个小时赶回来了！

20多天来，我耳闻目睹曾女士护理丈夫大半年的坎坷历程。据曾女士陈述，去年7月，陈先生因身体不舒服，到梅州市人民医院检查，发现是肝癌晚期，已错失了动手术的机会。曾女士带着丈夫到广州治疗。只要有一线希望，曾女士都不放弃。但当做完第二个疗程时，病人反应很大，乃至呕血。看来效果不佳，只好放弃后续的两个疗程，13万元的医疗费全打了水漂。

曾女士不甘心失败，又带丈夫到梅州市人民医院接受介入疗法。陈先生经过半个月治疗后，病情比较稳定，然后出院回到兴宁老家。

此时已接近过年，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置办年货。经过半年的折腾，曾女士已变卖了值钱的东西，掏空了家底，花了几十万元，哪有心思过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出院的第二天，陈先生就昏倒在厕所里，不省人事。当夜，曾女士打120电话求救。夜里10点多钟，救护车把他送进了兴宁市人民医院内科住院部508房。

我的亲人也住在这间病房，于是成了室友。幸好接近春节假期，曾女士的一对儿女已回到兴宁，为母亲分担了压力。他们没请护理工，而是轮流值班，在母亲手把手的调教下，女儿不停地为父亲按摩、翻身、喂水。此时总能看到父亲脸上挂着笑容。肝癌晚期，转移到全身的癌细胞到处乱窜，难于形容的剧痛令病人到处打滚，最后只能靠打针止痛。他的女儿在广州读“大二”，看到她伏在父亲身上，在他的痛处娴熟地按摩，我还误认为她是医疗专业的学生。

除夕之夜，鞭炮声四起，天空中绽放着五颜六色的烟花，这是神州大地万家团圆、举杯祝福的时候，这对母女却在病房中守夜，依偎在病骨支离的亲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