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梅
松和他的朋友在“客家轩”饭馆吃饭。酒酣耳热之际,松颇有感触说,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就要退休了。客家文化有丰富的宝藏,应该好好挖掘,特别是遗落在民间的故事。我打算退休后开个茶馆,专门收故事和卖故事。朋友们都笑了,说想法很好,但想通过卖故事来赚钱就太天真了。
这时伙计端着一个砂锅上来,是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酿豆腐,色香味齐全。菊说,说个笑话,去年过年,我做了一桌子菜,没有酿豆腐,我老公满脸不高兴,说没吃酿豆腐等于没有过年。大伙都笑了,说这是客家人的习俗,年节一定要吃酿豆腐。松说,你们记忆中酿豆腐是怎么来的?
他们开始一本正经地讲故事。
桐说,酿豆腐是这样来的:客家人原本生活在中原,中原土地肥沃,奈何官兵整天打来打去,百姓无法生活下去。祖先们拖家带口,一路南迁定居在岭南。中原产小麦,节日吃饺子,岭南产大米,每逢节日,祖先们用酿豆腐替代饺子,寄托思乡之情。酿豆腐便这样传开了。
樟说,不对,酿豆腐是这样来的:朱元璋做了皇帝以后,天天山珍海味,很快把胃口吃坏了,得了厌食症。他老婆马皇后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招与朱元璋一起行乞的黄心明快马加鞭进宫。黄心明做了与朱元璋一起吃过的酿豆腐,朱元璋的味觉又回来了。马皇后心情大悦,重赏黄心明。酿豆腐便这样传开了。
衫说,不对,酿豆腐是这样来的:太平天国时期,石达开带领部队经过五华华城,被当地的官兵打得落花流水。石达开心里很奇怪,化装成老农,向一位卖豆腐的老人打听。老人说,当地官兵经常吃他家的酿豆腐,吃得力壮如牛,当然能打胜仗了。石达开命人把全城的豆腐买来,让士兵饱餐一顿酿豆腐,第二天果然打了胜仗。酿豆腐便这样传开了。
菊说,不对,酿豆腐是这样来的:有个母亲生了七个小孩,其中一个是盲的。母亲经常做肉煮豆腐。孩子们都争着夹肉吃,可怜盲小孩看不见,夹到碗里的全是豆腐。母亲心疼盲孩子,把肉放在豆腐里面,做成酿豆腐。酿豆腐便这样传开了。
梅说,不对,酿豆腐是这样来的:有个妇人生了两个儿子,兄弟不和,两人外出谋生,老大往东,老二往西。春节到了,两人都没赚到钱。兄弟俩回家过年,老大买了猪肉,老二买了豆腐。妇人把它们做成酿豆腐,跟儿子们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们要像酿豆腐一样,团结在一起,才能发达。儿子们听了妇人的话,年后两人一同外出谋生,赚了大钱,他们的故事成为美谈。酿豆腐便这样传开了。
店老板听他们一直用客家话交流,走了过来,给大家添了酒水发了名片,说,大哥大姐,我也是客家人,是个90后,刚大学毕业,选择自主创业,是这家店的老板。大伙对小老乡的创业精神大大赞扬了一番,夸他后生可畏。
店老板说,刚才听大家讲酿豆腐的故事,很有趣,我知道的酿豆腐是这样来的:一个兴宁人与一个五华人结拜成兄弟,两人一同到饭店吃饭,兴宁人要吃猪肉,五华人要吃豆腐,两人吵了起来。店老板是个很会做生意的兴宁人,他担心送上门的生意泡了汤,忙安抚客人,说保证让他们两人都吃得满意。店老板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条妙计,把猪肉捣碎塞进豆腐里,先煎后焗。结拜兄弟第一次吃这道菜,又嫩又滑又香又鲜,非常满意。酿豆腐便这样传开了。
大伙鼓起掌来,说这是流传最广的酿豆腐的故事。松小声嘀咕,既然流传最广,为什么我们大家把它漏了呢?没有人回答他。
店老板说,大家的故事丰富了客家酿豆腐的文化内涵,我要把它们写下来,挂在大堂上。为了表示对大家的谢意,我请客,这顿免单!
松抑制不住地大声嚷嚷,这不卖出去一个了吗?
大伙都笑了。
他们成了“客家轩”的常客。这是松和他的朋友们没有预料到的。